杨**犯过失致人死亡罪一案二审刑事判决书

审理经过

西**民法院审理西峰区人民检察院指控原审被告人杨**犯过失致人死亡罪一案，于2013年12月12日作出（2013）庆西刑初字第335号刑事附带民事判决。被告人杨**不服，提起上诉。本院审理认为，原判部分事实不清，证据不足，于2014年3月5日作出（2014）庆中刑终字第34号刑事附带民事裁定，撤销原判，发回西**民法院重新审判。西**民法院于2014年9月4日作出（2014）庆西刑初字第152号刑事判决。原审被告人杨**不服，提出上诉。本院依法另行组成合议庭，公开开庭审理了本案，庆阳市人民检察院检察员任**出庭履行职务，原审被告人杨**到庭参加诉讼。现已审理终结。

一审法院查明

原审判决认定，2012年10月26日15时许，西峰区董志镇周岭村李**联系的拉土车辆经过该组村民李*家承包地时，李*因车辆碾压承包地拦挡车辆通行，该组村民李**便打电话告知该组组长杨**。杨**到现场即与李*协商车辆通行，双方发生争吵，相互厮打，李*用拳头在杨**身上击打，杨**持钢卷尺向李*身上抡去，二人厮打中致杨**倒地，李*骑在杨身上两人继续厮打，被李怀*等人劝开。李*起身后边骂边朝其家门前停放的翻斗车走去，中途突然倒地，经120急救中心医生抢救无效当场死亡。

经庆阳市**鉴定中心鉴定，鉴定意见为李*系心脏病猝死。

在公安侦查阶段，李*亲属与杨**的亲属自愿达成协议，由杨**支付李**丧葬费5万元。

一审审理中，双方当事人自愿达成调解协议，由被告人杨**一次性赔偿附带民事诉讼原告人各项经济损失共计33万元。被害人亲属对杨**的行为表示谅解，请求予以从轻处罚。

一审法院认为

原审法院认为，被告人杨**作为庆阳市西峰区董志镇周岭村李堡组村民小组组长，在该组联系的拉土车辆经过村民李*家的承包地时，李*因车辆碾压其承包地拦挡车辆通行，被告人杨**到达现场与李*协商车辆通行时，因其不能正确处理纠纷，在与被害人李*发生争执后相互厮打，诱发被害人李*心脏病猝死。被告人杨**的行为已构成过失致人死亡罪。被告人杨**如实供述犯罪事实，赔偿了被害人的经济损失并取得谅解，可酌定从轻处罚。在本案中，被告人杨**与被害人李**在相互厮打中，致李*身体表皮剥脱（擦）伤，有尸体检验笔录、照片佐证，其应当预见自己的行为可能发生危害社会的后果，因为疏忽大意而没有预见，以致发生危害结果。庆阳市**鉴定中心关于李*尸体检验意见的有关情况说明，经对李*尸体检验，其损伤均系表皮剥脱伤，符合抓伤特征，损伤程度轻微，属非致命伤。李*的死亡原因为心脏病猝死。生前与他人发生纠纷、厮打、轻微外伤、情绪激动等均可作为心脏病发作的诱发因素。被告人杨**的行为符合过失致人死亡罪的构成要件。遂依照《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》第二百三十三条、第七十二条第一款之规定，判决被告人杨**犯过失致人死亡罪，判处有期徒刑一年，缓刑二年。

二审请求情况

原审被告人杨**上诉提出，被害人的死亡属于意外事件，与其行为不存在刑法上的因果关系，其不构成过失致人死亡罪。

庆阳市人民检察院认为，原判事实清楚，证据确实、充分，定罪正确，量刑适当。建议驳回上诉，维持原判。

本院查明

经审理查明，2012年10月26日15时许，西峰区董志镇周岭村李**联系的拉土车辆经过该组村民李*家承包地时，李*因车辆碾压承包地拦挡通行，杨**到现场即与李*协商，双方发生争吵后相互厮打，李*用拳头在杨**身上击打，杨**持钢卷尺向李*身上抡挡，二人厮打中致杨**倒地，李*骑在杨身上继续厮打，被李怀*等人劝开。李*起身后边骂边朝其家门前停放的翻斗车走去，中途突然倒地，经抢救无效当场死亡。

庆阳市**鉴定中心鉴定意见及情况说明，认为李*系心脏病猝死。其外表损伤均系表皮剥脱伤，符合抓伤特征，损伤程度轻微，属非致命伤。生前与他人发生纠纷、厮打、轻微外伤、情绪激动等均可作为心脏病发作的诱发因素。

认定上述事实，有经一、二审法院庭审质证的下列证据证实：

1、证人李**的证言，证实2012年10月26日下午，因李*拦挡拉土车与杨**争吵、相互撕拉，李*用拳头朝杨**身上击打，杨**用一铁尺朝李*抡去，李*将杨**压倒在地并骑在杨身上相互撕打被拉开，李*走到其门前停放的翻斗车跟前时突然仰面朝天跌倒在地，经120急救医生抢救无效死亡；证人吴**的证言，证实其正在沟边捡垃圾，因李*拦挡拉土车，与杨**发生口角，相互撕拉，其走到现场时，两人身上全是土，李*双眼紧闲躺在地上；证人马**的证言，证实其正在沟边捡废铁，李*拦挡拉土车，与杨**发生口角，相互撕拉，李*骑在杨**身上，到现场时二人已被李**劝开，二人还在继续对骂，后李*向翻斗车走去时，突然倒地，经抢救无效死亡；证人李*强的证言，证实2012年10月26日13时许，其发现几名工人在其家房背后倒土，便打电话告诉其父李*，李*回来拦住不让倒土，李**打电话告知杨**，后杨**提一把钢卷尺到现场，二人发生口角，杨**用手将李*向后推了一把，李*还手将杨**向后推了一下，杨**用卷尺打李*，李**，二人相互抓着衣领撕拉，李*将杨**向后推，杨**手持钢卷尺向李*头部、右脸部打了两、三下，李*右脸破了，鼻子流血，后二人绊倒在地，被李**劝开。李*向翻斗车跟前走去，突然晕倒在地；证人丁*的证言，证实其看到杨**拿钢卷尺朝李*脸部、头上打了两下，被劝开，李*向翻斗车跟前走时倒地；证人贺占*、马**的证言，证实2012年10月26日16时许，吴占*打电话说杨**与李*发生了纠纷，其到现场后，看到李*躺在翻斗车附近，120急救医生正在抢救；证人李*玺的证言，证实2012年10月26日16时许，其被邻居马**打电话叫回家，看到李*躺在路边，脸上有血迹，鼻子也流了血，经120急救医生抢救无效死亡。

2、辨认笔录、拍照，证实经杨**辨认，扣押的钢卷尺为其与李*打架时所持有；庆阳**民医院、庆**医院的放射科检查报告单复印件，证明李*于2012年8月22日、9月8日经检查胸透心膈肺胸膜无异常的事实；户籍证明，证明被告人杨**的个人基本情况。

3、现场勘验检查笔录、现场拍照，证明案发现场及被害人李*与被告人杨**发生争吵、撕打及倒地所躺位置。

4、检验鉴定笔录、照片及意见书

（1）2012年10月27日，经庆阳市公安局西峰分局对李*尸表检验：外表检验见，死者左口角外侧可见2.00.4cm纵行表皮剥脱伤、下侧可见3.00.3cm表皮剥脱伤、项部左侧有并行9.00.3cm、7.00.6cm斜行表皮剥脱伤、左上肢前臂后侧可见3.00.3cm斜行表皮剥脱伤、肱骨后侧可见3.00.8cm间断表皮擦伤、右上肢前臂内侧可见2.50.2cm、1.00.2cm表皮擦伤。

（2）2012年11月8日，庆**民医院病理科关于李*尸体解剖组织及器管病理诊断报告，一、病理学诊断：1、心脏：冠状动脉粥样硬化性心脏病、脂肪心。2、脑：轻度脑水肿。3、肺淤血、肺水肿。4、肝脏、（左）肾脏、胰腺、脾脏未发现原发性病变。二、死亡原因：心脏原因猝死（冠状动脉性猝死）。

（3）2010年11月13日，庆阳市**鉴定中心鉴定意见，李*系心脏病猝死。

（4）2013年2月26日，庆阳市**鉴定中心关于李*尸体检验意见的有关情况说明，经对李*尸体检验，外表检验损伤均系表皮剥脱伤，符合抓伤特征，损伤程度轻微，属非致命伤。根据尸检及组织病理学检验，李*的死亡原因为心脏病猝死。生前与他人发生纠纷、厮打、轻微外伤、情绪激动等均可作为心脏病发作的诱发因素。

（5）2013年7月25日，庆阳市**鉴定中心关于对李*死因有关情况的分析说明，一、李*辅助检查结果与死亡的因果关系：李*生前所作心电图和胸透均为正常，但在案发当天会心脏病突然发作，原因：检查心电图时如果患者心态平稳，不受外界刺激，心脏病属代偿期，未发作时检测出的是基础生理心电图，所以病理心电图被隐匿不一定能做出。人体胸透主要观察肺部的生理、病理改变，其次观察心界大小及特殊的病理改变。二、解剖检验见李*肺部的生理、病理改变与心脏病的因果关系：解剖检验可见：双肺组织高度淤血、水肿、肺组织表面可见散在的片、点状出血。这不是肺部原有病理改变，是心脏病发作后心功能不全，心力衰竭，导致肺功能衰竭，才出现上述肺组织病理改变。

5、被告人杨**的供述及辩解与上述证据相互印证。

以上证据来源合法，内容客观、真实，本院予以确认。

关于被告人杨**的行为与被害人李*死亡结果之间因果关系的分析认定。本案中，被告人杨**到达现场处理纠纷中和被害人李*发生争执并相互厮打，根据司法技术鉴定意见表明，被害人生前与被告人发生纠纷、厮打、轻微外伤、情绪激动等均可作为心脏病发作的诱发因素。尽管被告人的伤害行为仅是被害人死亡的诱因，但如果没有被告人语言激怒、相互厮打，就不可能诱发被害人的心脏病，其死亡结果也就不会发生。因此，被告人杨**的伤害行为与被害人李*死亡结果之间存在刑法上的因果关系。

关于对被告人杨**主观罪过的分析认定。被告人与被害人之间的争吵、相互厮打行为，属于一种低暴力行为，这种行为通常不会造成被害人伤亡的结果，且被告人实施上述行为时，并没有认识到被害人患有心脏病，因此，被告人主观上不存在故意造成被害人伤亡的心理态度。再者，被害人虽患有心脏病，但毫无征象，就连被害人本人都不知道其患有心脏病，被告人就更不可能知道，其对可能导致被害人死亡的后果无法预见，也不可能预见，因此被告人杨**不具有预见能力，主观上不存在过失。

本院认为

本院认为，被告人杨**的行为虽然在客观上造成了被害人李*死亡的损害后果，但是不是出于故意或者过失，而是由于不能预见的原因所引起，根据主客观相统一的原则，被告人杨**的行为不构成犯罪。对于被告人杨**上诉提出其无罪的辩解意见予以采纳。原判认定事实清楚，证据确实、充分，但适用法律错误，经本院审判委员会讨论决定，依照《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》第二百二十五条第一款第（二）项、适用《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》第十六条之规定，判决如下：

二审裁判结果

一、撤销西峰区人民法院（2014）庆西刑初字第152号刑事判决；

二、上诉人（原审被告人）杨**无罪。

本判决为终审判决。

裁判日期

二〇一四年十二月十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