吴*与中基**公司、中基**公司成都分公司借款合同纠纷二审民事判决书

审理经过

吴*与中基**公司（以下简称中**司）、中基**公司成都分公司（以下简称中**分公司）、喻**借款合同纠纷一案，不服成都市青羊区人民法院（2013）青羊民初字第4806号民事判决，向本院提起上诉。本院受理后，依法组成合议庭对本案进行了审理。本案现已审理终结。

一审法院查明

原审法院经审理查明，吴*与喻**系夫妻。2009年3月10日，中**司任命喻**为中**司成都分公司负责人。2009年3月12日，喻**与中**司签订《四川地区责任人责任书》，2009年3月15日，喻**与中**司签订《关于下游合同及工程款的管理协议》、《连带担保责任合同书》、《关于派驻分公司管理人员的协议书》，其中《协议书》约定：“公司所有行政章、财务章不得用于对外签订任何借款合同及出具任何借条、借据等债务文件”。2012年3月16日，喻**与中**司签订《成都地区责任人责任书》，该责任书约定：“责任人以公司名义开展经营，自主经营，自负盈亏”。2009年11月11日，吴*向中**司成都分公司账户转账20万元。2010年1月8日，吴*向中**司成都分公司账户转账15万元。2011年3月16日，吴*向中**司成都分公司账户转账10万元。2011年9月6日，吴*向中**司成都分公司账户转账10万元，凭证附言为：借款。2012年1月19日，吴*向中**司成都分公司账户转账10万元，凭证上附言为：发工资。同日，吴*再向中**司成都分公司账户转账10万元。2012年3月19日，吴*分两笔分别向中**司成都分公司的账户转账10万元。2012年4月13日，吴*分别向中**司成都分公司的账户转账11万元和14万元，凭证附言均为：借款。以上转账共计120万元。2012年4月13日，中**司成都分公司与吴*签订《还款协议》，载明：“截止2012年4月13日中**司成都分公司向吴*借款共计160万元，其中120万元付给了中**司成都分公司，40万元现金支付给了负责人喻**。现双方达成如下还款协议：一、在2013年4月13日之前中**司成都分公司偿还160万元；二、利息按月息2%计算，直至还清之日止，从2012年4月13日起按本金160万元计息；三、如逾期不还，还应向吴*支付惩罚性违约金伍拾万元，并同时承担吴*为实现债权所发生的诉讼费、保全费、车旅食宿费、律师代理费等费用……”该《还款协议》上盖有中基成都分公司印章，并且有负责人喻**签名。2013年8月5日，中**司开始授权刘**处理中基成都分公司各项事务，同时解除了喻**的职务。

中基**公司申请对2013年4月13日出具的《还款协议》中的印章真实性进行鉴定，四川求实司法鉴定所作出《司法鉴定意见书》，认为：该印章与成都市公安局青羊区分局存档的《印章准刻证》中盖印的“中基建**都分公司”公章印模样本印章印文不是同一枚印章盖印形成。该鉴定产生鉴定费用12800元。

一审法院认为

因吴*认为中**司、中**分公司未偿还借款，于2013年10月10日起诉来院。中**司、中**分公司申请追加喻**为第三人，经审查后，原审法院认为该申请符合法律规定，依法追加喻**作为第三人参加诉讼。追加第三人后，吴*未要求喻**承担责任。

原审审理中，（一）吴*提交其农业银行卡、工商银行卡自2009年4月至2011年11月的交易明细，并称其在此期间共计支取了40万元现金，均陆续支付给了喻**。喻**对此予以认可，但中**司和中**司成都分公司认为基于二人的特殊身份关系，该借款不真实。（二）喻**认为，其作为负责人对外借款，都是经过了中**司的领导同意，是代表公司进行的职务行为。中**司成都分公司管辖范围广，工程很多，为方便经营，公司实际持有8枚公章，分别在不同的办事处使用，因此，只要是公章配合喻**的签名，就都是公司的真实行为。而中**司及中**司成都分公司认为，喻**作为负责人时与公司签订的一系列协议明确了其应自负盈亏，且不具有对外借款的权限，再加上其与吴*之间的夫妻关系，其借款不真实。

原审法院认定上述事实，有当事人身份信息、营业执照、《四川地区责任人责任书》、《关于下游合同及工程款的管理协议》、《连带担保责任合同书》、《关于派驻分公司管理人员的协议书》、《成都地区责任人责任书》、《还款协议》、交易明细、《司法鉴定意见书》等证据在案予以佐证。

原审法院认为，尽管2012年4月13日的《还款协议》载明了中**分公司向吴*借款，但根据鉴定结论，《还款协议》上中基**分公司的印章与该公司在公安局备案的印章不一致。其次，该《还款协议》上虽有中**分公司当时的负责人喻**签名，但喻**与吴*系夫妻关系，身份特殊，故综合考虑以上情况，原审法院对吴*提交的《还款协议》不予采信。对于是否存在借款事实，吴*应进一步提供证据予以证明。对于其中120万元，吴*提交了一系列转账凭证予以证明，原审法院认为，从这些转账凭证能够看出吴*在2009年至2012年期间陆续向中**分公司的账户转账120万元，其中部分转账凭证的备注处也明确载明为“借款”，而中**分公司在庭审中既不能说明，也不能举证证明取得这些款项的原因，故结合中**分公司收到了吴*的120万元转账这一情况来看，原审法院认为吴*向中**分公司借款120万元的事实成立，中**分公司应承担偿还责任。又因中**分公司不具有法人资格，故其民事责任由中**司承担。而对于吴*诉称的另外40万元款项，吴*称系现金支付给喻**，喻**虽然认可收到现金，但基于二人系夫妻，且现有证据也不足以证明吴*、喻**是否将40万元款项交付给了中**分公司，在中**分公司否认借款的情况下，吴*提供的现有证据不足以证明上述40万元的借款关系真实存在，中**司和中**分公司不承担偿还责任。对于利息问题，因原审法院对《还款协议》不予采信，而吴*向中**分公司转账120万元时均未约定利息事宜，根据相关法律规定，吴*仅可向中**司主张催告后利息，即从起诉之日2013年10月10日起至实际偿清之日止，按中**银行同期同类资金贷款利率计算利息。综上，根据《中华人民共和国合同法》第二百零六条，《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司法》第十四条，《最**法院关于人民法院审理借贷案件的若干意见》第九条，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》第六十四条、第一百四十二条之规定，判决：一、中基**公司自判决书生效之日起十日内偿还给吴*借款本金120万元及利息（计算方式为：按本金120万元，自2013年10月10日起至实际偿清之日止，按中**银行同期同类流动资金贷款利率计算）；二、驳回吴*的其余诉讼请求。案件受理费23840元，由吴*承担10216元，中**司承担13624元。鉴定费12800元，由中**司承担。

上诉人诉称

宣判后，吴*、中**司均对原审判决不服，向本院提起上诉，吴*的上诉请求为：一、撤销原审判决第一项、第二项。二、改判支持吴*的原诉讼请求，即判令中**司、中**分公司归还借款160万元，并按月利率2%从实际借款之日起直到还清之日止的利息，支付惩罚性违约金50万元，承担全部诉讼费。其上诉主要理由为：一、原判对《还款协议》不予采信错误。1、只要没有《中华人民共和国合同法》第五十二条所列情形，《还款协议》就应当认定有效。2、中**司在未举证证明该公司公章仅一枚的情况下，即使鉴定《还款协议》上的印章与公安局备案印章不一致，也不能排除该公司没有使用过该印章。3、喻**陈述中**分公司为方便经营实际持有8枚公章，因此，即使《还款协议》上的印章与在公安局备案的印章不一致，因为存在多枚印章，不能否认《还款协议》上印章的真实性。4、喻**与中**司所签订一系列文件证明：喻**和中**司系内部承包关系，名为承包，实为内部目标任务考核。组织资金、对外借款用于分公司经营，是喻**代表公司的职务行为。5、喻**系中**分公司当时的负责人，其借款和签名是代表公司的职务行为，不能因为与吴*的夫妻关系就否认借款的真实性。二、原判对吴*诉称的另40万元不予认定是错误的。吴*不仅有充足证据证明已将该40万元支付给了喻**，也有充分证据证明喻**将该40万元交付给了中**分公司，并由该公司财务人员签字、盖章出具收款凭条。三、吴*有理由相信喻**借款时代表单位的职务行为，《还款协议》对中**分公司有约束力。1、喻**当时是中**分公司负责人，能够代表中**分公司。2、《还款协议》项下借款160万元，吴*通过喻**支付给中**分公司，其中120万元直接进入该公司账户，40万元由该公司财务人员收到，中**分公司是实际使用人。即使没有加盖任何印章，因为喻**签字是代表单位的职务行为，《还款协议》也是有效的。3、《还款协议》加盖了中**分公司印章，至于印章的真伪，吴*作为普通人无法辨识，对中**司及其分公司是否存在多枚印章并不知情，并且《还款协议》是在中**分公司办公室加盖印章的。

中**司上诉请求为：一、撤销原审判决第一项，依法改判驳回无效的诉讼请求。二、本案鉴定费和全部诉讼费由吴*承担。其上诉理由为：一、中**司与吴*之间不存在借贷关系。吴*对喻**作为中**分公司负责人一事表示知晓并清楚。协议约定喻**仅负责经营管理，没有权限签订借款协议、公司所有的行政章、财务章不得用于对外签订任何借款合同或出具借条。在此前提下，出现了《还款协议》（经鉴定系伪造），原审认定中**分公司与吴*存在借贷关系属事实不清，证据不足。二、一审法院以吴*向中**分公司部分转账附言为“借款”而认定120万元均为借款是错误的。1、吴*在一审提交的转账凭证中，仅有35万元转款凭证附言为借款，10万元转款凭证附言为“发工资”，其余转款均无附言。2、本案所涉借款行为发生在喻**作为中**分公司负责人期间，至2013年8月喻**离开，未对公司财务行政等事项进行交接。如以上转账凭证对应的款项确实用于中**分公司日常经营，喻**可提供“借款”真实用途的财务凭证对借款事实予以佐证。三、一审法院对责任认定错误。吴*与喻**系夫妻关系，喻**与中**司的协议及责任书对吴*而言不属于内部文件，也不适用“内部约定不对外”。故吴*应向喻**主张债权。四、一审法院对于吴*主张的40万元现金借款不予认可是正确的。吴*将夫妻共同财产转入由喻**作为负责人的中**分公司账户属于对喻**投资行为的支持，这120万元为喻**及吴*对中**分公司的自主经营款项。

被上诉人中基成都**中基公司的上诉意见。

被上诉人喻**同意吴*的上诉意见，同时陈述借款是事实，确实用于中基成都分公司的经营。

本院查明

本院二审审理查明的事实与采信的证据均与原审法院一致。

本院认为

本院认为，本案争议焦点为：一、中**分公司与吴*之间是否存在借款关系。二、如双方存在借款关系，借款具体金额。

首先，吴*在原审中提交的为证明双方存在借款合同关系的《还款协议》，经鉴定，协议上盖印的“中基建**都分公司”印章印文与公安机关存档的《印章准刻证》该公司印模样本印章印文不是同一枚印章盖印形成。该份《还款协议》不具证据的真实性，不能证明双方存在借款关系。其次，吴*主张案涉120万元转款及40万元现金，均是喻**作为中基成**代表公司向其所借。根据查明事实，喻**与中**司所签订的责任书以及协议书明确约定喻**以中**分公司名义开展经营、自负盈亏，承担其自身的全部运作和经营费用，公司所有行政章、财务章不得用于对外签订任何借款合同及出具任何借条、借据等债务文件。基于喻**与吴*系夫妻这一特殊身份关系，吴*应对喻**与中**司所签协议内容是清楚知晓的。依据《中华人民共和国合同法》第四十八条的规定“行为人没有代理权、超越代理权或者代理权终止后以被代理人名义订立的合同，未经被代理人追认，对被代理人不发生效力，由行为人承担责任。”、第五十条的规定“法人或其他组织的法定代表人、负责人超越权限订立的合同，除相对人知道或者应当知道其超越权限的以外，该代表行为有效”，吴*作为喻**配偶在明知喻**应自行承担公司经营费用，无权以中**分公司名义对外借款的情况下，仍以喻**代表中基**司借款为由向中**分公司转款120万元及诉称将40万元现金支付给喻**，吴*并非善意相对人，其以此主张双方存在借款关系并要求中**司还款的理由不能成立，本院不予支持。

综上，原审判决认定事实错误，本院二审予以改判。据此，依照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》第一百七十条第一款第（二）项之规定，判决如下：

二审裁判结果

一、撤销成都市青羊区人民法院（2013）青羊民初字第4806号民事判决。

二、驳回吴*的全部诉讼请求。

本案一审案件受理费及鉴定费负担方式不变，二审案件受理费15600元，由吴*负担10000元，由中**司负担5600元。

本判决为终审判决。

裁判日期

二〇一五年五月五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