被告人刘**故意杀人一审刑事判决书

审理经过

湖南省邵阳市人民检察院以邵检诉一刑诉（2015）50号起诉书指控被告人刘*民犯故意杀人罪，于2015年6月18向本院提起公诉。在诉讼过程中，附带民事诉讼原告人何*秀向本院提起附带民事诉讼。本院依法组成合议庭，公开开庭进行了合并审理。湖南省邵阳市人民检察院指派检察员赵*出庭支持公诉。附带民事诉讼原告人何*秀及诉讼代理人何**，被告人刘*民及邵阳**助中心为其指派的辩护人游卫平到庭参加诉讼。现已审理终结。

一审请求情况

湖南省邵阳市人民检察院指控，被告人刘**的岳父于2014年8月过世，在做法事时刘**感到疑虑重重，之后经常做恶梦并想起与死亡有关的事情，经中南**二医院诊断，刘**患有焦虑症。2014年10月19日，刘**的妻子刘*带其到舅舅何*华家散心，当晚住在何家。次日凌晨3时许，刘**醒来后因胡思乱想难以再次入睡，遂在卧室内来回走动。刘**感到自己要死了，心里难受遂产生杀人的冲动，便从客厅拿来1把刀子，爬到床上，朝正在睡觉的刘*胸部捅了1刀后逃跑，刘*因主动脉大出血死亡。经鉴定，刘**鉴定时诊断为抑郁症伴有精神病性症状，实施危害行为时具有完全刑事责任能力。针对上述指控，公诉机关当庭宣读和出示了被告人刘**的供述，证人刘*民、曾**、苏**、何*华、何*秀、唐*躲、刘*太、曾**、刘*峰、汪**、谢**、孙**、吴**、石某志的证言，作案工具，现场勘验检查笔录，尸体辨认笔录，鉴定意见，通话详单，接处警情况说明，抓获经过，病历本，户籍资料等证据。公诉机关认为，被告人刘**持刀捅刺妻子刘*，致刘*死亡，其行为已触犯《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》第二百三十二条，应当以故意杀人罪追究其刑事责任；刘**犯罪后自动投案，如实供述罪行，是自首，要求本院依法判处。

附带民事诉讼原告人何*秀要求被告人刘**赔偿丧葬费24262.50元，死亡赔偿金201200元，共计225462.50元。

被告人刘**对起诉书指控的犯罪事实没有异议。其辩护人游**辩护提出：刘**作案时患有抑郁症并伴有精神病性症状，有自首情节，可以从轻处罚。

本院查明

经审理查明，被告人刘**与被害人刘*（女，殁年33岁）结婚后入赘刘*家。刘*父亲于2014年8月过世后，刘**因迷信思想而胡思乱想、疑神疑鬼，并时常想到与死亡有关的事情。2014年10月17日，刘**在刘*和刘*表弟唐*躲、刘**继父苏**的陪同下到中南**二医院心理咨询门诊科门诊，医生诊断刘**为焦虑状态，并提醒要防止刘**自伤或伤人。同年10月19日，刘*陪同刘**回到新邵县后，至中国**公司新邵县支公司家属楼六楼东侧的刘*舅舅何*华家散心，当晚住宿在何家，为方便照顾刘**的病情，唐*躲和刘**夫妇睡在同1张床上，唐睡在床外侧，刘**睡在床中间，刘*睡在床里侧。20日凌晨1点多钟，刘**醒后认为快要死了，心里很难受，又想起以前刘*和他吵架时要他回老家，让他没有面子，就突然产生了杀死刘*的想法。刘**到客厅电视机旁拿起1把水果刀，藏在衣服里面的左腋下。刘**回到卧室来回走了一段时间后于3时许爬到床上，右手反手握刀朝仰面睡在床里侧的刘*左胸部捅刺了1刀后逃跑，刘*因锐器致主动脉、左肺动脉大出血死亡。刘**逃至新邵县酿溪镇黄家坝加油站附近后拨打110电话报警称想要自首，并将所处位置告诉了接警民警，出警民警随后至黄家坝加油站附近将刘**带回公安机关。经湖南省**鉴定中心鉴定，刘**鉴定时诊断为抑郁症伴有精神病性症状，实施危害行为时具有完全刑事责任能力。

另查明，因被害人刘*死亡给附带民事诉讼原告人何**造成的经济损失为丧葬费24264元（4044元／月6个月）。

上述事实有下列经过庭审质证且查证属实的证据证明：

1、湖南省新邵县公安局刑事科学技术室作出的邵*（刑）勘（2014）K4305220100002014100038号现场勘验检查笔录、提取痕迹、物证登记表、现场方位示意图、现场照片证明，案发现场位于中国**公司新邵县支公司家属楼，共七层。现场位于六楼，六楼共三户，中心现场位于该楼层东侧何*华租住的三室一厅一卫结构住房。进大门为客厅，地面上有1具女性尸体，头北脚南，呈仰卧状，胸部插有1把水果刀（刀柄为桃木色、全长31.5厘米）。尸体南侧有1处110厘米90厘米范围的血泊（纱线沾取）；尸体东侧地面上有带血赤足印（拍照提取）；尸体东侧至客卧门口的地面上有成趟滴落血迹（纱线沾取）。客厅北面共2间卧室，东侧卧室为客房，距卧室门30厘米、卧室东墙40厘米处的地面有滴落血迹（纱线沾取）；卧室靠南墙摆放有1张席梦思床，床头朝东，距床尾70厘米、南墙40厘米处的凉席上有带血印痕（纱线沾取）；床头有2个枕头，靠南墙枕头上有1处33厘米30厘米范围的喷溅血迹（枕头实物提取）；床上的被子有血印痕（被子实物提取）。

2、尸体辨认笔录证明，被告人刘**的弟弟刘*民对本案死者照片进行辨认后指出，照片中的死者为其嫂子刘*。

3、湖南省新邵县公安局物证鉴定室作出的公（新）鉴（尸检）字（2014）78号法医学尸体检验鉴定书的鉴定意见及尸检照片证明，死者刘**锐器致主动脉、左肺动脉破裂大出血休克死亡。

4、邵阳市公安局物证鉴定中心作出的邵公物鉴（法物）字（2015）36号物证鉴定书的鉴定意见（5P5-8）证明，新邵县公安局将1号检材现场卧室床上竹席上的血迹、2号检材卧室地面上的血迹、3号检材客厅地面上的滴落血迹、4号检材客厅血泊、5号检材作案工具水果刀上的血迹、6号检材刘**所穿蓝色牛仔裤上的疑似血迹与7号检材死者刘*的血液进行鉴定，经15个STR分型，支持从1、2、3、4、5、6号检材中检出的血迹为死者刘*所留的似然比率为4.171017以上。

5、作案工具证明，经当庭向刘**出示公安民警提取的捅刺进死者刘*胸部的水果刀，刘**确认系其捅刺刘*的作案工具。

6、证人何**的证言证明，他外甥女刘*的父亲于2014年8月6日去世后，出现了农村里认为不吉利的事，刘*的丈夫刘**就一直在想这些事，认为走魂了，并开始表现异常。案发5天前，刘*陪刘**到湘**院检查。10月19日中午，刘*打电话说回到新邵县了，说湘**院诊断刘**是抑郁症，并提出陪刘**到他家玩几天，让唐*躲开车送到他家。当晚，唐*躲与刘*夫妇睡在同1张床上，刘**先睡。次日3时许，客厅传来很大的声音，他过去后看到刘*扑倒在客厅地上。唐*躲扶着刘*翻过身后，他看到刘*胸口插有1把他家里的水果刀。大家平时对刘**的评价很好，他也没听说刘**有家庭暴力史。

7、证人曾某粮的证言证明，她和丈夫何*华租住在新邵**保险公司2单元605号房。她外甥女刘*和丈夫刘**的夫妻关系很好，刘**平时为人也很好。2014年10月19日，她外甥唐*躲和刘*陪同刘**从长沙市看病回来，晚上在她家睡。次日3时许，她被1声很大的声音吵醒后，就和何*华来到客厅，看到唐*躲将刘*身体翻过来后，刘*胸口插着1把她家里的水果刀。

8、证人唐*躲的证言证明，他表姐刘*与丈夫刘**关系较好。刘**平时为人不错，脾气也比较好，但比较迷信。案发前，刘*父亲过世了，刘**觉得兆头不好，从此就比较抑郁。案发前几天，他和苏**、刘*陪刘**到湘雅附一、附二医院看病，精神科的医生说刘**有轻度抑郁症，要他们注意刘的行为，防止伤人或自伤。2014年10月19日，他和刘*夫妇回到新邵县，当晚住宿在何**家里，他先睡在客厅沙发上。20日1点多钟，刘*要他到卧室床上去睡，刘**睡床中间，刘*睡在床里侧，他睡床外侧，他睡着前，刘**还让刘*倒水喝。凌晨3时许，他被一声巨响吵醒，看到刘*夫妇都不在床上。他走出卧室，看到刘*趴在客厅地上，刘**刚跑出房外。他将刘*的身体翻过来，看到刘*胸口插着1把刀。

9、证人何某秀的证言证明，刘*是她女儿，刘**是上门女婿，夫妻关系平时看起来还可以。刘**脾气比较大，但以前没有什么不正常现象。她丈夫去世之后，刘**说常常失眠、做恶梦，叫人来驱过邪但没有用。后来，刘*陪着刘**到新邵县城、邵阳市和长沙市的医院检查。她认为刘**的病是装出来的，以便杀死刘*后逃避法律制裁。

10、证人刘**的证言证明，他嫂子刘*的父亲去世后，他哥哥刘**出现精神状况不好，失眠多梦易惊醒的情况，后来还出现了吃不下饭、胸闷的症状，并时常晕倒。刘*陪刘**到新邵县城、邵阳市和长沙市等地医院检查，医生都说刘**是胡思乱想、心理压力太大造成的。2014年10月20日3时许，他接到刘**的电话说杀了刘*。他开车到案发地后刘**已经不在现场了，他和派出所民警赶到他家，发现门被踹开。这时，民警接到110接警中心的电话，说刘**已打电话自首了，正在黄家坝。他又陪着民警赶到黄家坝加油站找到了刘**，民警将刘**带至派出所。

11、证人苏**的证言证明，他继子刘**入赘妻子刘*家里，二人平时关系很好，只有几年前吵架时，刘*说要赶刘**回老家。案发1个多月前，刘**岳父去世，此后刘的精神状况开始不好，食欲下降。他们带刘**先后到新**民医院、邵**心医院治疗过，也信过迷信，但均不见好转。2014年10月16日，他和刘*、唐*躲带刘**到湘**院检查，医生说是抑郁症，要他们看管好病人，防止伤人等。19日9点多，他和唐*躲、刘*租车带着刘**从长沙市回到新邵县。20日3点多，他接到刘**电话说在刘*舅舅租房里杀死了刘*，原因是刘*要其回老家，并说已拨打了110报警。后来刘**又打电话说现在黄家坝，要自首。

12、证人汪**的证言证明，她是刘**的母亲，平时住在小儿子刘**家里。刘**和妻子刘*的感情还可以。刘**从岳父过世后，就说被鬼魂吓了，开始厌食、失眠多梦，还出现过晕厥现象。2014年10月19日，刘**、刘*在新邵县酿溪镇银三角刘*舅舅的租房，刘**打电话要她过去。他和刘**赶过去后，刘**说得这个病不会好了，要死了。她劝慰了刘**后就回家了。次日3时许，刘**说刘**将刘*杀了。刘**出门后不久，刘**过来了，站在屋外叫她，她躲在邻居家没有应声。随后，她听到刘**踢开房门的声音。

13、证人曾某生的证言证明，他是教刘**刮腻子胶的师父。刘**平时为人很好，与妻子刘*的关系也较好。案发十多天前，刘*打电话说刘**精神有点不正常，老是想自杀。2014年10月19日19时许，刘**打电话说从长沙市治病回来了，要他到新邵县城去聊天。他见到刘**后，刘**说以前在新**民医院和邵**心医院检查时，医生说其没病，但在湘雅附一、附二医院的检查结果是抑郁症。20日3点25分，刘**打他电话说，刘*动不动就要其回老家，所以将刘*杀了，还说已经拨打了110报警。他赶到酿溪镇银三角见到刘*太等人后，因为没有注意要表达的意思，将刘**打电话给他的内容说成了“终于报仇了”，其实是他在电话中问刘**和妻子有什么仇，刘**只是回答说“终于把老婆杀了”。

14、证人刘*太的证言证明，他是刘*堂叔。刘*和刘**的夫妻关系还不错，但偶尔吵架时，刘*说过要刘**回老家的话。刘**在岳父去世后，可能因做法事时出现兆头不好的事情，就说自己病了。刘*陪同刘**到新邵县城、邵阳市、长沙市各医院检查，听说在长沙市检查出有抑郁症。

15、证人刘**的证言证明，刘*是他侄女。刘*以前和丈夫刘**吵架时讲过要刘**回老家的话。

16、证人谢某杰的证言证明，刘**平时为人和性格都不错，和妻子刘*的关系也还可以。他听说刘**于2014年国庆节期间晕倒过1次。

17、证人孙**、吴**、石某志的证言证明，他们和刘节*同被关押在新邵县看守所第五监室。刘节*看上去像个有病的人，平时不说话，不是在床上躺着就是坐在监室角落里发呆，精神状态不好，糊里糊涂的样子，有时候还手脚抽搐。

18、湖南省**鉴定中心作出的（2015）精鉴字第606号、邵阳市博大司法鉴定所作出的（2014）精鉴字第210号精神疾病司法鉴定意见证明，被鉴定人刘**目前诊断抑郁症伴有精神病性症状，实施危害行为时有完全刑事责任能力。

19、中南**二医院的病历本证明，2014年10月17日，该医院对刘**进行认知行为的治疗，诊断刘**为焦虑状态，并处方开具了治疗药物欣百达和优*。

20、新邵县公安局指挥中心出具的接处警情况说明、新邵县公安局酿溪派出所出具的抓获经过证明，案发后新邵县公安局110接警中心于2014年10月20日3时22分接到1名男子用1397399＊＊＊＊的手机号报警，称自己在中国人寿**司家属楼六楼将自己妻子杀了，现在新邵县酿溪镇黄家坝加油站想要自首。新邵县公安局酿溪派出所民警接到110报警中心的指令后，遂赶赴黄家坝加油站将刘**带回派出所。

21、通话详单证明，刘**的手机于2014年10月20日3时31分主叫了110报警电话，4点接到110报警中心的电话，4时03分主叫了新邵县公安局酿溪派出所的电话号码3661152。

22、被告人刘**的供述证明，他入赘妻子刘*家，夫妻感情还可以，有时因小事争吵，但过一两天就好了，没有大矛盾。他岳父死后，因为在做法事期间发生过兆头不好的事，他就开始乱想、怕死，有时会晕倒，还经常失眠，梦见和死人打交道。2014年10月17日，刘*陪他到湘雅附二医院心理咨询科看病，诊断为焦虑症和抑郁症，开了两种口服药。10月19日，他和刘*回到家后，刘*舅舅何**来到他家。吃过中饭后，他和刘*要何**带他们去何的租房去玩。刘*叫她表弟唐*躲开车送他们到了何**家。为方便照顾他，他和刘*、唐*躲都被安排睡在何**家的1张床上。次日1点多，他醒来后产生了要杀死刘*的想法，但他以前从没有过这种想法。他躺在床上想了一段时间后就起床，看到唐*躲睡在床的最外侧。刘*此时刚好上床睡觉，他就对刘*说去喝水和上厕所，借机去厨房拿刀但没有找到，就到客厅拿起电视机旁的1把水果刀，藏在衣服里面的左腋下。他回到卧室后，刘*已经仰面睡在床的最里侧。他在卧室里来回走，想到自己要死了，心里很难受，还想起以前和刘*吵架时刘*要他回老家，让他没有面子，就决心杀死刘*。他从床尾爬到床上，左手撑着床，右手从左腋下拿出水果刀，右手虎口朝向刀柄、刀刃朝下，对着刘*的胸部捅了1刀，然后下床往外跑。他听到刘*喊了一声“躲伢（唐*躲）”，回头看到刘*追到了客厅倒在地上，唐*躲在后面扶着刘*。他走到马路上时开始清醒了，就打电话给师傅曾某生、弟弟刘*民、继父苏**等人，告知了他杀刘*的情况。他还用1397399＊＊＊＊的手机号拨打110报警，警察要他打电话给派出所。他到刘*民屋外踢开门进屋喝了水后离开。他又打电话给酿**出所告诉了自己的位置，后沿着严塘镇方向边走边等民警过来。他走过黄家坝加油站不远，刘*民就带着派出所民警过来了。

23、户籍资料证明了被害人刘*和被告人刘**的年龄和身份情况等基本情况，刘**犯罪时系成年人。

本院认为

本院认为，被告人刘**持刀故意非法剥夺妻子刘*的生命，其行为已构成故意杀人罪。公诉机关指控的罪名成立。刘**犯罪后主动打电话报案，告知了自己的具体位置，并等候公安民警抓捕，应当视为自动投案，且到案后如实供述了自己的罪行，是自首，依法予以从轻处罚。刘**作案时患有抑郁症并伴有精神病性症状，可酌情从轻处罚。故刘**的辩护人辩护提出“刘**有自首情节，作案时患有抑郁症并伴有精神病性症状，可以从轻处罚”的辩护意见成立，本院予以采纳。刘**对其犯罪行为给附带民事诉讼原告人何**造成的直接物质损失即丧葬费，应予赔偿，但对何**提出的不符合法定赔偿范围的诉讼请求，本院不予支持。依照《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》第二百三十二条，第六十七条第一款，第五十七条第一款，第三十六条第一款及《最**法院关于适用﹤中华人**诉讼法﹥的解释》第一百五十五条第一款、第二款之规定，判决如下：

裁判结果

一、被告人刘*民犯故意杀人罪，判处无期徒刑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；

二、被告人刘**赔偿附带民事诉讼原告人何*秀经济损失24264元（限判决生效后一个月内付清）；

三、驳回附带民事诉讼原告人何*秀要求赔偿经济损失的其他诉讼请求。

如不服本判决，可在接到判决书的第二日起十日内，通过本院或直接向湖南**民法院提出上诉。书面上诉的，应当提交上诉状正本一份，副本三份。

裁判日期

二〇一五年八月二十四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