莫**与金树权、闵新美等股权转让纠纷二审民事判决书

审理经过

上诉人金树权、闵**、徐**为与被上诉人莫小*股权转让纠纷一案，不服长兴县人民法院作出的（2014）湖长商初字第342号民事判决，向本院提起上诉。本院于2014年10月10日立案受理后，依法组成由审判员闵**担任审判长，审判员江啸啸、助理审判员郑*参加评议的合议庭，书记员陈**担任记录，并于2014年10月27日进行了公开开庭审理。上诉人金树权、闵**及上诉人金树权、闵**、徐**三人共同委托代理人许**，被上诉人莫小*及其委托代理人陈*到庭参加诉讼。本案现已审理终结。

一审法院查明

原审法院审理认定：2008年4月28日，金**、闵**、徐**投资50万元设立长兴**限公司（以下简称金**司），金**、闵**、徐**出资比例分别为50%、30%、20%，金**为公司法定代表人。2009年3月，金**司股东按照出资比例货币增资450万元。2009年7月22日，金**、闵**作为甲方，莫**、徐**作为乙方，案外人王**作为丙方，浙江天**限公司作为担保人，共同签订《股权转让协议》一份，约定金**、闵**将其持有的金**司80%的股权转让给莫**、徐**，转让后莫**持有该公司60%的股份，徐**持有该公司60%的股份，金**司全部股权作价1300万元，支付转让款的方式为代为归还金**司贷款600万元及支付现金700万元；协议签订之日即2009年7月22日为双方对公司债权债务承担基准日，之前的债权债务由转让人享受或承担，之后的债权债务由受让人享受或承担。2009年10月10日，徐**与邓**、莫**签订《股权转让协议》一份，约定徐**将所持有的金**司40%的股份转让给邓**20%、莫**20%。2009年10月13日，金**司更名为长兴**限公司（以下简称天**司），法定代表人变更为莫**，股东为莫**、邓**，莫**持股80%，邓**持股20%。2013年7月12日，邓**向原审法院陈述，其并非天**司实际股东，系受莫**委托与徐**签订股权转让协议，实际持有人应为莫**。

股份转让协议签订后，莫小**公司银行贷款606.6168万元（浙江**作银行贷款本息402.0788万元、浙江**银行借款本息200.77万元），支付现金695万元（金树权出具两份收条计485万元，闵新美出具三分收条计210万元），以上合计1301.6188万元。

莫小亭经营长兴**限公司后，长兴**限公司涉及大量诉讼，其中股权转让之前的债务包括陈**339.868万元、王根法100.6936万元，合计440.5616万元；股权转让之后的债务包括张**227.0502万元、项晓召280万元、王**222.98万元、蒋**843.0125万元，合计1573.0427万元。两项合计2013.6043万元。

2009年11月30日，陈**以长兴**限公司、金树权拖欠借款为由，向原审法院提起诉讼，要求归还借款336万元。原审法院于2009年12月11日作出判决，判决长兴**限公司返还陈**借款336万元。判决生效后，长兴**限公司不履行债务，陈**于2010年3月1日向原审法院申请执行，原审法院委托评估机构对长兴**限公司资产进行评估。2010年6月28日，评估机构出具报告书一份，报告书载明长兴**限公司拥有和控制的房屋建筑物、土地使用权和机器设备等配套设施评估价为1002.8083万元。2010年11月17日，浙江**限公司以664万元的价格拍卖给长兴锦**限公司。后原审法院依法对拍卖款予以分配，陈**分配金额为608780元，王**分配金额为144337元。

另查明，2009年9月28日，金树权、闵**、徐**向莫小亭出具承诺书一份，承诺股份转让前金**司债务由其三人承担，保证范围在股权转让款1300万元之内。

莫小亭原审期间的诉讼请求：1、金树权、闵**、徐**共同赔偿莫小亭股权转让损失637.6169万元及相应利息（按照中**银行同期贷款利率从2009年12月14日计算至付清之日）；2、本案诉讼费由金树权、闵**、徐**承担。

金树权、闵**、徐**原审辩称：金树权、闵**、徐**不存在损害莫**合法权益的行为，莫**的诉讼主体不适格，且本案已经超过诉讼时效。债权人陈**和王**起诉的是天**司，能够主张权益的是天**司，莫**作为主体的资格是不适格，由于天**司至今没有主张过任何权利，因此，已经超过诉讼时效。退一步说，即使莫**诉讼主体适格，但其受让徐**的股权后未向徐**支付转让款200万元，并不存在金树权、闵**、徐**损害莫**合法权益的行为。

一审法院认为

原审法院认为：（一）金**司经过2009年7月22日与2009年10月10日两次股权转让，莫**持有80%的股份，邓**持有20%的股份。经对邓**调查，其承认持有的20%股份实际出资人是莫**。后金**司名称变更为天**司，天**司股份实际持有人为莫**一人，天**司的财产与股东财产存在混同。虽然从形式上看，莫**系天**司的股东，但在公司财产与股东财产存在混同的情况下，莫**可以向金树权、闵**、徐**主张权利。

（二）莫**通过代付银行贷款606.6168万元、支付现金695万元的方式支付股权转让款1301.6188万元，取得金**司的财产，已经履行了全部的义务。但因股份转让前金**司结欠案外人陈**、王**的债务，导致天**司的财产被法院委托的浙江**限公司在2010年11月17日以664万元的价格拍卖，与莫**支付的股权转让款1301.6188万元相差637.6188万元。金树权、闵**、徐**未举证其在股权转让前已经向莫**如实披露公司的负债情况，导致莫**蒙受巨额损失，应当根据其过错，承担相应的赔偿责任。

（三）根据本案查明，导致天**司资产缩水的原因是多方面的，首先，天**司负有债务而被司法拍卖，启动拍卖程序的原股东经营期间遗留的债务，即结欠陈**、王**的债务，但莫**在经营期间，天**司也对外负债1573.0427万元，也参与了分配。其次，司法拍卖价格受公司资产的坐落位置、市场行情、拍卖规则等影响，导致实际成交价与评估价有较大差距。再次，莫**受让金氏公司股权时1301.6188万元的股权转让价毕竟是双方议价磋商形成，并未进行股价评估，可能有溢价收购的情形。综上，考虑本案的具体情况，酌定金树权、闵**、徐**承担莫**因股权转让损失50%的赔偿责任。根据莫**的诉讼请求，确定其因股权转让损失为转让款637.6188万元、利息155.4196万元（按月息6.5%从拍卖日2010年11月17日计算至判决之日2014年8月17日），合计793.0384万元，故金树权、闵**、徐**需赔偿莫**损失396.5192万元。据此，依照《中华人民共和国合同法》第一百零七条之规定，判决：一、金树权、闵**、徐**赔偿莫**损失396.5192万元，限于本判决生效之日起十日内履行；二、驳回莫**其余的诉讼请求。一审案件受理费56433元（缓交），财产保全费5000元，合计61433元，由莫**负担30716.5元，金树权、闵**、徐**负担30716.5元。

金树权、闵**、徐**不服原审法院的上述民事判决，向本院提起上诉称：一、原审判决认定事实错误，莫小*未支付股权转让款。1.金**司的股权只是名义上转让给莫小*，实际上是转让给浙江天**限公司法定代表人王**。股权转让过程中的一切事宜均由三上诉人与王**商谈。由于王**资金严重匮乏，他在代**公司支付银行贷款本息606.6168万元后，无力再支付股权转让款。为此，王**在2009年7月22日、7月31日分别向金树权出具两份欠条，金额共计490万元，由于王**知晓金**司在股权转让前的对外债务，故决定将应支付给金树权的第二份欠条中的280万元直接支付给金**司的原债权人。2009年10月15日，莫小*向金树权出具证明，证明280万元股权转让款已于同日由王**分别支付给陈**170万元、宁满堂80万元、朱**29万元，金树权表示同意，后陈**、宁满堂分别提起诉讼向王**追讨款项。金树权出具的收条是在莫小*的威逼下被迫书写的。2.2009年7月22日股权转让协议签订后，王**陆续向闵**支付140万元，另70万元因无力支付出具借条，后经闵**多次催讨，王**又陆续支付了30万元，余款40万元王**承诺于2010年4月20日前付清，但至今未付。2010年，莫小*以为了与王**结账为借口，要求闵**出具210万元的收条。二、原审判决适用法律错误，天**司财产被拍卖后所得款项与莫小*股权转让款之间的差额不应由三上诉人承担赔偿责任。1.股权转让协议对金**司对外债务承担作了规定，三上诉人主观上不存在过错。2.天**司被拍卖时总负债达1958.8436万元，其中陈**、王**两人债务合计434.8436万元，占总债务的22%，其余均为莫小*在股权转让后的负债，若天**司仅欠434.8436万元，不可能被整体拍卖，公司最终被拍卖，完全是因莫小*在取得公司经营权及全部资产后以公司为幌子对外大肆举债，与三上诉人有无明确向莫小*告知金**司股权转让前的债务无关。3.从拍卖资产来看，天**司仅剩少量设备和房屋、土地被拍卖，三上诉人在股权转让后向莫小*移交的资产中，设备总价值达961.62万元，这些设备在天**司资产被整体拍卖前，大部分已经被莫小*转卖他人，所得资金也全部由莫小*占有，由此导致天**司资产缩水，与三上诉人无关。4.莫小*是拍得天**司资产后新成立的公司的大股东，其实际上是为了恶意逃避天**司外债。综上，一审认定事实不清，适用法律错误，请求二审撤销原判，驳回被上诉人的全部诉讼请求。

莫**辩称：一、股权转让的受让方是莫**，莫**支付了606万元银行贷款和695万元现金，股权过户到莫**名下，由其实际接手公司，并将公司更名为天**司。以上均有事实依据，三上诉人认为股权受让方为王**的观点不能成立。三上诉人虽对收取695万元有异议，但没有提出有明确事实依据的证据，仅凭单方陈述无法得到法律支持。二、三上诉人在股权转让前，没有如实披露公司负债情况，陈**、王**债务占股权转让款的相当比例，莫**接手公司后收到陈**、王**起诉状，并对公司账户、资产进行了查封，致使公司无法继续经营。正是由于陈**、王**对公司提起诉讼，其他债权人陆续提起诉讼，使整个公司无法继续经营。因此，三上诉人存在重大过错。三、天**司股权受让后，公司资产包括土地、厂房、设备等都原封不动，莫**未做任何处分，三上诉人认为莫**处分公司资产没有事实依据。综上，三上诉人的上诉理由没有事实和法律依据，原审判决认定事实清楚、证据确实充分、适用法律正确，请求二审驳回上诉。

二审中，金树权、闵**、徐**向本院提交以下证据材料：

证据1.王**出具的欠条，用以证明金树权股权实际上转让给王**，莫**只是名义上的受让人。

证据2.莫**出具的证明，用以证明金树权将股权转让给王**后，王**将应付给金树权的部分转让款计280万元直接支付给陈**等人，莫**为此作了证明，进一步证明金树权向莫**出具的280万元收条为假。

证据3.陈**调查笔录，用以证明金**司股权实质上转让给王**以及金树权出具的280万元收条为假。

证据4.宁满堂调查笔录、（2010）湖长煤商初字第187号民事判决书1份，用以证明陈**陈述客观真实以及金树权出具的280万元收条为假。

证据5.110出警记录、金树权病历，用以证明2010年9月10日莫**为逼迫金树权出具收条而所唆使他人殴打金树权。

证据6.王**出具的借条、承诺书，用以证明闵**股权实际上转让给王**，王**已支付股权转让款180万元，尚欠40万元，由此可进一步说明闵**向莫小亭出具的210万元收条为假。

莫小亭经质证认为：证据1与本案无关联；证据2不能证明三上诉人的证明目的；证据3、4，陈**、宁满堂陈述不真实，（2010）湖长煤商初字第187号判决书与本案无关联；证据5不能证明三上诉人的证明目的，与本案没有因果关系；证据6与本案无关联。

本院经审核认定：对证据1、2、3、4、6的真实性，莫**不持异议，上述证据材料能够反映金树权、闵新美股权转让款实际已由王**代其归还对外欠款或出具相应欠条，故本院对上述证据材料的真实性、关联性均予以确认，至于金树权、闵新美收条真实性及莫**股权受让人的身份认定等问题，将在判决理由部分予以阐述。证据5，110出警记录显示徐**、朱**等人与邓**等人因经济纠纷打架，未体现与金树权受伤就医存在关联，也未体现莫**有唆使打架行为，故该证据材料与本案无关联，本院不予确认。

莫**未向本院提交新的证据。

本院依职权调取原审法院（2014）湖长商再字第2号民事判决书一份、天**司拍卖执行分配方案一份，双方当事人经质证均无异议。

二审中，经当事人确认，针对不同日期签订的股权转让协议，虽分别约定转让份额和价款，实为金树权、闵**、徐**与莫**约定将三人持有的金**司100%股权以1300万元的价格转让给莫**，转让内容包括金**司全部资产（土地、房产、设备等），双方同意莫**在受让金**司股权后以金**司的名义归还金**司在浙江**作银行、浙江**银行的贷款，并直接从转让款中扣除。

又经当事人确认，金树权收取王**支付的现金205万元，并由王**代为归还金树权个人结欠陈**、宁满堂、朱**的债务合计280万元，闵*美收取王**支付的现金170万元，另40万元由王**出具欠条。后金树权、闵*美分别向莫**出具两份收条计485万元、三份收条计210万元，原审直接认定莫**向金树权、闵*美支付现金695万元欠妥当，予以纠正。

另查明，天**司被拍卖后，莫**曾作为申请执行人之一申请参与分配，依据为原审法院于2010年11月3日作出的（2010）湖长矿商初字第364号民事调解书，该调解书确认天**司应赔偿莫**1301.6168万元。2011年4月25日，原审法院制定参与分配方案，参与分配人包括陈**、张**、莫**、王**、项**，其中，莫**分得375.9035万元。后（2010）湖长矿商初字第364号案件进入再审程序，莫**于2012年11月17日撤回对天**司的起诉，（2010）湖长矿商初字第364号民事调解书随之撤销。2012年12月11日，原审法院制定第二次参与分配方案，对莫**原分得的375.9035万元作为天**司财产进行分配，参与分配人包括陈**、王**、张**、项**、王**、蒋**，其中，蒋**分得175.3531万元。

再查明，2014年12月12日，原审法院作出（2014）湖长商再字第2号民事判决书，认定蒋**以参与天**司为被执行人的执行款分配为目的，与天**司、莫小亭通过虚构借贷的民事法律关系，伪造借条，向原审本院提起虚假诉讼，致使原审法院作出错误的民事判决，故依法撤销原审法院于2012年8月13日作出的（2012）湖长矿商初字第325号民事判决书。蒋**在第二次分配中分得的175.3531万元尚未完全退回，亦未再行分配。至此，天**司股权转让前的债务包括陈**339.868万元、王根法100.6936万元，合计440.5616万元；股权转让后的债务包括张**227.0502万元、项晓召280万元、王**222.98万元，合计730.0302万元。

此外，原审判决书第1页确认莫**、金**地址信息有误，予以纠正；第6页查明“被告金**、闵新美将其持有的金**司80%的股权转让给原告莫**、原告莫**”属笔误，纠正为“金**、闵新美将其持有的金**司80%的股权转让给莫**、徐**”；第6页查明“转让后原告莫**持有该公司60%的股份，被告徐**持有该公司60%的股份”亦存在笔误，纠正为“转让后莫**持有该公司60%的股份，徐**持有该公司40%的股份”。其余查明事实与原审一致，对原审已作认定的事实，予以确认。

本院认为

本院认为，根据当事人的陈述和抗辩，本案二审争议焦点是：对金**司股权转让前存在对外债务并由此引发公司被拍卖，莫小亭是否有权向金树权、闵**、徐**主张赔偿。对此，经综合分析，本院认定莫小亭当前无权主张，理由如下：

根据二审查明事实，金树权、闵**出具收条上所载280万元、210万元实际已由王**代为归还对外欠款或出具相应欠条，金树权、闵**出具收条具有事实基础，莫**与王**之间如何结算不影响收条的效力，亦不影响莫**作为股权受让方的法律地位，且莫**经变更登记证明为公司股东。莫**作为公司股东，享有股东权利，承担股东义务，股东权利即享有资产收益的权利，股东义务即出资义务。公司资产在未依法履行清算程序前，不得分配给股东。莫**虽享有分取红利的权利，但尚未提供证据证明天**司在原审法院采取强制措施前是否存在盈利，以及盈利的具体数额，且依据其二审庭审中的陈述，其经营天**司后一直亏损，综合而言，莫**实际上无权要求分配红利，自然也无实际损失可言。故莫**作为公司股东要求金树权、闵**、徐**承担赔偿责任的主张，缺乏事实基础。

天**司作为企业法人，具有独立的法人财产权，公司以其全部资产对公司的债务承担责任，并且公司股权的转让不影响债权人向公司主张权利。虽然陈**、王**的债务发生在公司股权转让前，但天**司仍应承担。天**司不履行生效判决确定的给付义务，导致原审法院在执行程序中采取强制措施，拍卖公司全部资产，该全部资产评估价值为1002.8083万元，拍卖价格为664万元，贬值损失为338.8083万元，该贬值损失与天**司未按生效法律文书履行义务，以及公司资产的坐落位置、市场行情等诸多因素有关。股权转让有别于公司资产转让，公司资产贬值对股权不发生直接影响。虽然天**司资产被拍卖、营业执照被吊销，但尚未注销，其作为民事主体的资格仍然存在。莫**主张金树权、闵**、徐**向其自己赔偿，缺乏法律依据。

综上，原审认定事实基本清楚，但适用法律及实体处理有失妥当，应予纠正。依照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》第六十四条、第一百七十条第一款第（二）项之规定，判决如下：

二审裁判结果

一、撤销长兴县人民法院（2014）湖长商初字第342号民事判决；

二、驳回莫小亭原审全部诉讼请求。

一审案件受理费56433元，财产保全费5000元，二审案件受理费56433元，合计117866元，均由莫**负担。

本判决为终审判决。

裁判日期

二〇一五年二月十六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