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**租赁合同纠纷审判监督民事判决书

审理经过

申请再审人王**与被申请人张**租赁合同纠纷一案，北京**民法院于2013年9月10日作出（2013）海民初字第18110号民事判决。王**不服该判决，上诉至本院，本院于2013年12月20日作出（2013）一中民终字第13451号民事判决，驳回上诉，维持原判。2013年8月，王**向本院提出再审申请，本院于2014年5月12日作出（2014）一中民申字第01694号民事裁定，再审本案。本院依法另行组成合议庭公开开庭审理了本案。王**及其委托代理人许**、张**及其委托代理人郑*均到庭参加诉讼，本案现已审理终结。

一审原告诉称

2013年6月，张**起诉至一审法院称：北京**有限公司（以下简称科**电公司，原北**动力厂）为北京市海淀区清河三街72号房屋（以下简称72号房屋）产权人，经科**电公司委托，北京鸿**责任公司（以下简称鸿嘉**公司）将涉案房屋对外进行租赁。2006年6月25日，鸿嘉**公司与张**签订《房屋租赁协议》，协议约定该公司将涉案房屋出租给张**，租期为2006年7月15日至2018年7月14日，共计12年，且张**享有转租权。2007年5月14日，张**注册了北京瑞得**务有限公司（以下简称瑞得在线上网公司），张**本人为该公司的法定代表人。2008年2月17日，张**与王**签订《房屋租赁合同》及《补充协议》，约定张**将涉案房屋转租给王**使用，租期自2008年4月1日至2013年3月31日，签约当时王**要求加盖瑞得在线上网公司的公章，所以张**在合同中加盖了该公司的公章。现双方的《房屋租赁合同》已经届满，双方未达成续租协议，王**拒绝搬离涉案房屋，故张**诉至法院，请求判令王**：1、立即搬离72号房屋；2、赔偿张**2013年4月1日至2013年7月31日的租金损失7万元；3、按照月租金17500元的标准向张**支付2013年8月1日至实际腾退之日止的费用。

一审被告辩称

王**辩称：张**与王**签订的《房屋租赁合同》没有实际履行，该合同只是为了王**办理营业执照使用，王**、张**之间实际履行的是《合作协议》，协议约定合作期限为10年，现期限未满，故不同意张**的诉讼请求。

一审法院查明

一审法院审理查明：位于72号房屋产权单位为北**动力厂，后该厂更名为科**电公司。后科**电公司委托鸿**公司对72号房屋进行租赁。2006年10月，鸿**公司作为出租方与张**签订《房屋租赁协议》，约定鸿**公司将72号房屋，建筑面积700平方米出租给张**，租期自2006年7月15日至2018年7月14日止。2008年2月17日，张**作为出租方（甲方）与王**（承租方、乙方）签订《房屋租赁合同》，其中约定：“甲方将72号房屋出租给乙方使用，建筑面积共260平方米，该房屋租赁期为5年，自2008年4月1日至2013年3月31日止。该房屋前4年每年人民币15万元，第5年为人民币18万元，租金以6个月方式支付，不得拖欠。甲方协助乙方办理经营所需的证照等方面的工作，并提供相关的手续及文件，水费5.6元／吨，电费为1.1元／度，供暖费由乙方自行支付，按时交纳。协议期满如续约，乙方优先续租。”上述合同出租方签名处加盖了瑞**公司公章。庭审中，张**与王**均认可《房屋租赁合同》系双方个人所签，与瑞**公司无关，瑞**公司亦向一审法院出具《说明》一份，证明《房屋租赁合同》与其公司无关。庭审中，张**称双方签订该合同后，其将房屋交付王**，王**按照合同约定的租金数额向张**交纳自2008年4月1日至2013年3月31日的租金，并提交收据数张，王**对收据上数额予以认可，但主张该费用名为租金实为部分承包款，双方就72号房屋另签有合作协议，并当庭提交其作为乙方与张**（甲方）于2008年2月17日签订的《餐厅合作协议》，其中：“甲方将72号房屋供乙方使用，该房屋面积260平方米，双方共同经营餐厅。甲、乙双方合作利润五五分成，利益风险共担，合作期限暂定为10年，即2008年4月1日至2018年3月31日。合作期间，甲方不得以任何借口终止协议。……”对于该份《餐厅合作协议》，张**认可系其本人所签，但称签订该协议目的是为王**办理餐厅的营业执照，而双方实际履行的是《房屋租赁协议》。经询问，对于合作协议中的履行期限，张**称其未认真看协议内容，当时是过于相信王**，但王**对此则不予认可。另庭审中，张**未就《餐厅合作协议》已解除的事实向一审法院提交相应证据。

一审法院判决认定：依法成立的合同受法律保护。张**与王**签订的《房屋租赁合同》和《餐厅合作协议》均系双方当事人本人亲笔所签，且内容未违反法律、行政法规的强制性规定，均应为合法有效。现张**虽主张双方实际履行的是《房屋租赁合同》，而非《餐厅合作协议》，但王**对此不予认可，张**亦未能进一步举证证明《餐厅合作协议》的合同效力已解除。同时，现双方的《房屋租赁合同》虽已到期，但根据《餐厅合作协议》约定，张**亦有向王**提供72号房屋的义务，且双方目前仍处于《餐厅合作协议》约定的合作期限内。现张**单独以《房屋租赁合同》已到期为由要求王**腾退房屋并支付相应费用的诉讼请求，缺乏事实及法律依据，法院不予支持。综上所述，依据《中华人民共和国合同法》第六十条第一款之规定，判决：驳回张**的全部诉讼请求。

二审上诉人诉称

张**不服一审法院上述判决，向本院提起上诉。上诉理由是：双方之间实际是租赁关系，王**向张**交纳费用的收据上均注明是房租，王**亦负担水、电费及供暖费，要求王**：1、立即搬离72号房屋；2、赔偿我2013年4月1日至2013年7月31日的租金损失7万元；3、按照月租金17500元的标准向我支付2013年8月1日至实际腾退之日止的房屋使用费。

二审被上诉人辩称

王**同意一审判决。

二审法院查明

二审法院经审理查明：72号房屋产权人为北**动力厂，后该厂更名为科**电公司。科**公司委托鸿嘉**公司对72号房屋进行租赁，2006年10月，鸿**公司与张**签订《房屋租赁协议》，约定鸿**公司将72号房屋，建筑面积700平方米出租给张**，租期自2006年7月15日至2018年7月14日止。

2008年2月17日，张**（甲方）与王**（乙方）签订《餐厅合作协议》，约定“甲方将72号房屋供乙方使用，该房屋面积260平方米，双方共同经营餐厅。甲、乙双方合作利润五五分成，利益风险共担，合作期限暂定为10年，即2008年4月1日至2018年3月31日。合作期间，甲方不得以任何借口终止协议。……”对于《餐厅合作协议》，张**认可系其本人所签，但称签订该协议目的是为了协助王**办理餐厅的营业执照，双方实际履行的是房屋租赁协议。

在签订上述协议的当日，张**作为出租方（甲方）与王**（乙方）签订《房屋租赁合同》，约定：“甲方将72号房屋出租给乙方使用，建筑面积共260平方米，房屋租赁期为5年，自2008年4月1日至2013年3月31日止。该房屋前4年每年人民币15万元，第5年为人民币18万元，租金以6个月方式支付，不得拖欠。甲方协助乙方办理经营所需的证照等方面的工作，并提供相关的手续及文件，水费5.6元／吨，电费为1.1元／度，供暖费由乙方自行支付，按时交纳。协议期满如续约，乙方优先续租。”上述合同出租方签名处加盖了瑞**公司公章。庭审中，张**与王**均认可《房屋租赁合同》系双方个人所签，与瑞**公司无关，瑞**公司亦向法院出具《说明》一份，证明《房屋租赁合同》与该公司无关。此后，王**使用72号房屋经营“北京同成轩食府”，双方均按照租赁合同的约定各自履行义务。王**交纳费用的收据上均显示为租金，王**向张**交纳了2008年4月1日至2013年3月31日的租金。72号房屋现仍由王**使用。庭审中王**自认张**未参与“北京同成轩食府”的经营活动。

二审法院认为

二审法院判决认定：张**与王**签订的《餐厅合作协议》及《房屋租赁合同》均系双方当事人本人亲笔所签，且内容未违反法律、行政法规的强制性规定，均合法有效。事实上张**从未参与过“北京同成轩食府”的任何经营活动，该食府是王**自主经营，王**按照租赁合同的约定数额向张**交纳租金，故张**与王**之间并不存在合作经营的事实，双方之间建立的是租赁关系。鉴于租赁合同于2013年3月31日止届满，张**要求王**将72号房屋交还具备合同依据，法院应当予以支持。合同期满后，王**继续占用房屋，应当参照房屋租赁合同约定的数额向张**支付房屋使用费。综上所述，一审法院认定事实有误，进而导致判决结果不当，本院予以改判。本院依据《中华人民共和国合同法》第二百一十二条、二百三十五条、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》第一百七十条第一款第（二）项之规定，判决：一、撤销北京市海淀区人民法院（2013）海民初字第18110号民事判决；二、王**于判决生效后十五日内将自张**处租赁的北京市海淀区清河三街72号房屋腾空交还张**；三、王**于判决生效后十五日内向张**支付二Ο一三年四月一日至二Ο一三年七月三十一日的房屋使用费六万元，同时按照每月一万五千元的标准向张**支付二Ο一三年八月一日至实际腾退房屋之日止的房屋使用费；四、驳回张**的其他诉讼请求。如果未按判决指定的期间履行给付金钱义务，应当依照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》第二百五十三条之规定，加倍支付迟延履行期间的债务利息。

再审申请人称/抗诉机关称

王**不服上述二审判决，向本院申请再审。其主要再审理由是：1、一、二审法院关于因张**从未参与过北京同成轩食府的经营活动，遂认定张**与王**之间不存在合作经营的事实，属认定事实错误。张**虽未参与合作经营，但其按照《餐厅合作协议》的约定提供了房屋，并参与了盈余分配。二审法院否定《餐厅合作协议》的效力无任何法律依据；2、二审法院未进行全面的调解工作；3、张**按照天然气价格收取多出面积的费用不当；4、张**认可其在《餐厅合作协议》上的签字，但称签订该协议的目的是给付王**装修及设备折价款80万元为了协助王**办理餐厅的营业执照，明显是谎言，因办理营业执照只要房产证明即可。综上，请求法院依法判令：1、撤销二审判决，维持一审判决；2、张**按上一年度的收益（19万元）支付王**停业期间的损失；3、重审营业执照费用由张**负担；4、张**返还不当得利38990元，如再营业所产生的电、水、暖气等一切费用由王**按照国家规定自行交纳；5、一、二审诉讼费由张**负担。

再审被申请人辩称

张**再审辩称：双方签订的租赁合同真实有效，且双方也是按照租赁合同履行的，故双方之间存在的是租赁合同法律关系；王**虽然在一审中对补充协议及张**与前任房主的协议提出质疑，但其并未申请对补充协议上其签字进行笔迹鉴定，故应认定补充协议上的签字就是王**所签，本案租赁合同法律关系事实清楚，请再审法院支持张**的一审诉讼请求。

本院查明

本院经审理查明的事实与一审法院查明的事实一致。上述事实有各方当事人在二审审理期间的陈述在案佐证。

本院认为

本院认为：首先，关于《房屋租赁合同》及《餐厅合作协议》的效力问题。一、二审法院均认为上述两份协议是双方当事人的真实意思表示，且未违反相关法律、行政法规的强制性规定，应确认有效，再审对一、二审法院关于合同效力的认定不持异议。

其次，双方当事人在本案中履行的是《房屋租赁合同》还是《餐厅合作协议》，是本案双方争议的焦点问题。再审经审理认为，同为2008年2月17日签订的《房屋租赁合同》与《餐厅合作协议》在履行中均存在一方向另一方提供房屋的内容，合同履行中存在竞合，在双方并未明确解除《餐厅合作协议》的情况下，二审法院判令王**腾退房屋的处理不当。

综上，王**关于撤销二审判决，维持一审判决的再审请求成立，本院予以支持。依照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》第一百七十条第一款第（二）项、第二百零七条之规定，判决如下：

再审裁判结果

一、维持北京市海淀区人民法院（2013）海民初字第18110号民事判决；

二、撤销本院（2013）一中民终字第13451号民事判决。

一审案件受理费七百三十五元，由张**负担（已交纳）。

二审案件受理费一千五百五十元，由张**负担（于本判决生效后七日内交纳）。

本判决为终审判决。

裁判日期

二〇一四年十月十七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