A公司与甲装饰装修合同纠纷一案二审民事判决书

审理经过

上诉人A公司因装饰装修合同纠纷一案，不服上海市闵行区人民法院（2012）闵**（民）初字第2287号民事判决，向本院提起上诉。本院于2013年11月7日受理后，依法组成合议庭于2013年11月19日公开开庭审理了本案，上诉人A公司之委托代理人、被上诉人甲及其委托代理人到庭参加诉讼。本案现已审理终结。

一审法院查明

原审认定，2012年2月3日，甲（为签约甲方）与**公司（签约乙方）签订了一份《上海市家庭居室装饰装修施工合同》。双方约定：甲方将位于上海市闵行区闵驰二路X弄13号503室房屋发包给乙方进行装饰施工，承包方式为包工包料，总价款55,000元（人民币，下同）；工期自2012年2月8日开工至2012年4月8日；甲方于合同签订当日支付16,500元，水、电、管线隐蔽工程通过验收支付16,500元，工期过半，油漆工进场前支付16,500元，验收通过当天支付5,500元；工程质量执行国家现行的《住宅装饰装修工程施工规范》和上海市现行的《住宅装饰装修验收标准》。

同时，双方在违约责任条款中规定：因乙方原因致使工程质量不符合约定的，甲方有权要求乙方在合理期限内无偿修理或者返工，经过修理或者返工后，造成逾期交付的，乙方应当承担违约责任；因乙方原因造成工程逾期交付的，每逾期一天，乙方应当赔偿给甲方50元；合同签订后施工前，一方如要终止合同，应以书面形式提出，并按合同总价款20%支付违约金，办理终止合同手续；施工过程中任何一方提出终止合同，须向另一方以书面形式提出，经双方同意办理清算手续，订立终止合同协议，并由责任方按合同总价款20%予以赔偿，解除本合同。

由于甲方原因造成延期开工或者中途停工，乙方可以顺延工程竣工日期，并有权要求赔偿停工、窝工等损失，每停工、窝工一天，甲方应赔偿给乙方50元；甲方如未按约定对隐蔽工程、竣工工程进行验收，乙方可顺延工程竣工和交付日期，并有权要求赔偿停工、窝工等损失。

此外，双方还在合同第十条“其它约定”中规定：主材由甲方看样认可，多退少补；材料假一，赔偿甲方十倍；由乙方购买的材料，乙方全保修。

签约后，**公司按约进场施工，甲分别于2012年2月9日、2月20日向**公司支付装修工程款16,500元、16,500元。

2012年3月15日，双方进行了结算并达成协议：减少九个装修项目，价款为13,500元，即减少装修项目后的装修工程总价为41,500元，第一期16,500元，第二期16,500元，第三期3,000元，第四期5,500元。当日，甲向A公司支付装修工程款3,000元。

同年5月10日，甲对装修工程进行了验收，并在《整改验收单》上签名。《整改验收单》“油漆”、“厨柜”及“淋浴换框”文字旁有打勾符号；“台面”文字旁写有“未打磨”、“明天弄好”等文字；“门套”文字旁除有打勾符号外，还写有“过一个星期确认”等文字。

2012年5月25日，甲就装修房屋中的皮**水管品牌及产品质量进行投诉，上海市工**局江湾工商所对双方进行调解未果。同年九月三日，上海市**虹口分局对**公司作出行政处罚，认定**公司在明知“Piisd”PPR管并非皮**品牌的情况下，将其安装至甲家，720元进货价与800元预决算价格相比，**公司实际获利80元。根据《欺诈消费者行为处罚办法》及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消费者权益保护法》的有关规定，没收**公司违法所得80元，并罚款350元。

一审法院认为

2012年11月，甲诉至原审法院，要求判令：1、**公司按总价的20%向甲支付违约金11,497.8元，并返还甲已支付的管理费2,737.6元；2、**公司按“假一罚十”向甲支付违约金11,000元（报价单中水管价格为1,100元）；3、**公司向甲支付延迟交付装修工程违约金9,900元（每天50元的标准，计算至起诉日为198天，要求支付至判决生效之日）；4、**公司支付甲额外支付的搬家费用750元；5、**公司支付甲额外支付的房屋租金6,000元（每月1,000元，暂计算至起诉之日为六个月，要求计算至判决生效之日）。**公司不同意甲诉请，并反诉要求判令甲支付房屋装修工程款5,500元，并赔偿**公司损失11,450元（已扣除水管质量问题应支付的赔偿款1,600元）。

原审审理过程中，根据甲申请，法院委托**公司对涉案房屋的装修质量进行鉴定。鉴定部门认定，客厅吊顶内电线裸露，未穿管；墙砖铺贴不牢固、有空鼓；柜门内侧铰链少螺钉，厨门局部掉漆、开闭相互碰擦，门扇下边不平整、有明显高差；客厅吊顶内龙骨未涂防火料；客厅、主卧室顶面与墙面收口处不平整；客厅、主卧墙面涂料局部有裂缝；次卧顶面与墙面收口处不平整；北阳台热水管与墙洞空隙未封堵；卫生间实际安装为平开门，预算单要求为隐开门，两者不符；木门套与墙面间接缝处填嵌不平整。

鉴定部门出具的司法鉴定意见书中，就上述装修质量问题，同时还出具了修复方案。

嗣后，原审法院通过上海市**托C公司，就涉案房屋装修工程修复费用进行审价，结论为：土建费用为11,954元，安装费用为3,466元。

甲与**公司对《司法鉴定意见书》及《关于闵行区闵驰二路X弄13号503室装修工程修复费用的鉴定报告》均不持异议。

原审庭审中，法院在房屋装修质量鉴定及房屋装修工程修复费用审价结束后，明确涉案装修房屋的交付日期为2013年9月11日。

原审认为，甲与**公司签订的《上海市家庭居室装饰装修施工合同》系当事人的真实意思表示，合同内容于法不悖，合同成立后对签约双方具有法律约束力，当事人应当按照约定履行自己的义务。本案中，**公司为甲装修的房屋经鉴定存在较为严重的质量问题，其行为已构成违约，应承担相应的违约责任。按合同总价款20%支付违约金，是指合同签订后施工前，一方如要终止合同，或者施工过程中一方提出终止合同的情形。甲要求**公司按合同总价款20%支付违约金诉讼请求，不符合合同约定的情形，法院不予支持。关于合同中“假一罚十”之约定，就其性质属于违约金范畴。鉴于**公司辩称该违约金过高，要求予以调整，法院依法予以调整，酌情由**公司向甲支付违约金1,600元。甲要求**公司每天按50元标准，支付延期交付装修工程违约金的诉讼请求成立，法院予以支持，即**公司应按约向甲支付自2012年4月9日起至2013年9月11日止的违约金26,050元（合同约定的交付装修工程日期为2012年4月8日，2012年4月9日至2013年9月11日计521天；521×50u003d26,050元）。同时，**公司对不合格的房屋装修工程，还应按照**公司根据修复方案进行审价的金额，向甲支付修复费15,420元。

此外，甲要求返还管理费没有依据；其提出的搬家费及额外支出的租金损失，由于所获得的违约金能够弥补其提出的损失，故法院对甲的上述诉请不予支持。**公司关于不存在违约及未迟延交付装修工程的辩称意见不能成立，法院不予采信；**公司关于“假一罚十”违约金过高要求调整的辩称意见，符合《中华人民共和国合同法》第一百一十四条第二款的规定，法院予以采信。**公司要求甲支付装修工程尾款的反诉请求成立，法院予以支持；其赔偿请求无证据证实，法院不予支持。甲关于不同意支付赔偿款的辩称意见成立，法院予以采信；其不同意支付装修工程（尾）款的答辩意见不能成立，法院不予采信。

原审法院于二○一三年十月二十四日依法作出判决：一、**公司于判决生效之日起十日内向甲支付房屋装修工程修复费人民币15,420元;二、**公司于判决生效之日起十日内向甲支付违约金人民币27,650元（26,050+1,600）；三、驳回甲其余诉讼请求；四、甲于判决生效之日起十日内向**公司支付房屋装修工程款人民币5,500元；五、驳回**公司其余反诉请求。如果未按判决指定的期间履行给付金钱义务,应当依照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》第二百五十三条之规定,加倍支付迟延履行期间的债务利息。一审本诉案件受理费人民币847.14元，由**公司负担；一审反诉案件受理费人民币111.88元，由**公司负担人民币75.58元，甲负担人民币36.30元；一审鉴定费人民币8,000元及审价费人民币1,500元，由**公司负担。

上诉人诉称

判决后，**公司不服，上诉称，一、原审认定装修存在严重质量问题有误，与《司法鉴定意见书》的鉴定结论不符，同时被上诉人拒绝上诉人进行部分修复。而且，被上诉人已在《整改验收单》上签字确认验收通过，故不存在迟延交付；二、根据合同约定，如工程质量有问题，应由上诉人进行维修，原审判决上诉人支付修复费与合同约定不符。故上诉请求判令撤销原审判决第一项，改判原审判决第二项为上诉人支付被上诉人违约金1,600元。

被上诉人辩称

被上诉人甲辩称，上诉人在工程中使用假冒伪劣产品，木质吊顶不符合规定，没有涂防火涂料；《整改验收单》只是部分确认，也不符合竣工验收报告的要求，这表示工程并未实际交付。同时，在工商部门调解时，上诉人明确表示不会更换有质量问题的水管。故请求二审法院驳回上诉，维持原判。

本院查明

本院经审理查明，原审查明事实属实，本院予以确认。另查明，系争房屋台面的打磨工作已完成。

本院认为

本院认为，依法成立的合同，对当事人具有法律约束力。A公司、甲签订的装修合同系双方真实意思表示，于**，当事人均应按约履行。一、关于竣工交付日期的认定。A公司、甲于2012年5月10日签署了《整改验收单》。首先，《整改验收单》的名称从文义及常理上理解，应为系争工程已施工完毕并经初步验收，然后对验收中发现的问题进行整改，并以《整改验收单》的形式确认验收通过；其次，从《整改验收单》的内容及房屋装修的常规流程来看，《整改验收单》上列明的均是最后施工的项目，除台面未打磨外，甲对其余主要装修项目均确认验收通过，在该《整改验收单》上也未提出存在其他质量问题，甲在本院庭审中亦认可台面打磨工作已经完成，故本院认定系争装修工程已实际施工完毕并通过验收。被上诉人甲认为只是部分确认的理由与事实不符，本院不予采信。《整改验收单》中对于“门套”约定过一个星期再行确认，虽然双方之后未办理书面交接手续，但装修工程已经完工并经甲验收通过，故本院认定2012年5月17日为系争房屋的竣工日期。系争房屋已具备交房条件，因房屋实际处于甲的控制之下，本院不再另行确定交付日期。合同约定装修竣工日期为2012年4月8日，每逾期交付一天由A公司承担50元的赔偿责任，故A公司应承担自2012年4月9日至2012年5月17日，共39天的逾期交付违约金计1,950元。原审法院确定的逾期交付违约金有误，有违公平原则，本院予以纠正。

二、关于合同中“假一罚十”的约定。该条款虽带有惩罚性质，但系当事人真实意思表示，并不违反法律的规定，应属合法有效。A公司在原审中抗辩该约定赔偿数额过高，但民事活动的开展应遵循自愿、诚实信用的原则，该约定实为A公司对材料使用的承诺与保证，恪守履行方为诚信社会中的经营之道。对于在甲房屋中使用假冒皮**品牌的水管，A公司应承担“假一罚十”的违约责任，在装修决算单中该水管的材料费用为800元，故A公司应承担违约金8,000元。

三、关于装修质量赔偿问题。根据鉴定部门的检测，涉案装饰装修工程确实存在一定的质量瑕疵，鉴于甲不同意由A公司进行修复，原审法院按照鉴定报告确定修复费用并无不当，因此，对于A公司不同意支付修复费用，要求由其对质量问题进行修复的主张，本院不予支持。

综上所述，上诉人A公司的上诉请求，除违约金部分具有一定事实依据外，其余缺乏事实与法律依据，本院不予支持。据此，依照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》第一百七十条第一款第（三）项之规定，判决如下：

二审裁判结果

一、维持上海市闵行区人民法院（2012）闵**（民）初字第2287号民事判决第一、三、四、五项；

二、变更上海市闵行区人民法院（2012）闵**（民）初字第2287号民事判决第二项为：A公司应于本判决生效之日起十日内向甲支付违约金人民币9,950元。

如果未按判决指定的期间履行给付金钱义务,应当依照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》第二百五十三条之规定,加倍支付迟延履行期间的债务利息。

一审本诉案件受理费人民币847.14元，由上诉人A公司负担人民币513.11元，被上诉人甲负担人民币334.03元；一审反诉案件受理费人民币111.88元，由上诉人A公司负担人民币75.58元，被上诉人甲负担人民币36.30元；一审鉴定费人民币8,000元及审价费人民币1,500元，由上诉人A公司负担。

二审案件受理费人民币836.75元，由上诉人A公司负担人民币511.9元，被上诉人甲负担人民币324.85元。

本判决为终审判决。

裁判日期

二○一三年十二月三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