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**诉阚**等生命权、健康权、身体权纠纷一案二审民事判决书

审理经过

上诉人张**因健康权纠纷一案，不服上海**人民法院（2014）浦*一（民）初字第20218号民事判决，向本院提起上诉。本院于2015年1月7日受理后，依法组成合议庭，于2015年3月5日公开开庭审理了本案。上诉人张**及其委托代理人沈**，被上诉人阚春梅及其委托代理人栾晓丽、汪**，原审被告陈**到庭参加诉讼。本案现已审理终结。

一审法院查明

原审认定，上海市浦东新区浦东北路＊＊＊号211房系无证建筑，由张**出租并收取租金。阚*梅系该房屋租客之一。张**曾在房屋门前的空地上违章搭建房屋。该房屋被行政强制拆除后，遗留下数面残断墙体。2014年1月27日上午，阚*梅在此晾晒衣物时，一墙体因负重突然倒塌。阚*梅被砖石砸中，身体受伤并入院治疗。经鉴定，其右眼球破裂，右腓骨骨折等，现右眼球萎缩，视力盲目4级。经鉴定，其伤情相当于道路交通事故八级伤残，应给予休息90-120天，营养30天，护理60天。

原审另查明，为治疗损伤及诉讼维权，阚**支付医疗费人民币10，730.90元（以下币种相同）、残疾器具费298元、鉴定费2，400元、律师代理费5，000元。

原审再查明，阚**事发前一年居住于上海市城镇地区，从事家政服务，按25元／时标准收费。事发后其停止工作，由其丈夫开*对其护理2个月。

原审还查明，开某就职于上海某汽车服务公司，月收入5，619元。在其护理阚春梅期间，其单位停发其工资。

阚**诉称，其系上海市浦东新区浦东北路＊＊＊号211房的承租人，张**系该房屋所有人。承租房屋门前约20平方米的空地上立有数面残断墙体，墙体之间系有绳索，附近居民多在此晾晒衣物。2014年1月27日上午，阚**晾晒衣物时，一墙突然倒塌，砖块砸中阚**并造成其身体受伤。经鉴定，阚**右眼球破裂，右腓骨骨折等，现右眼球萎缩，视力盲目4级，相当于道路交通事故八级伤残。张**、陈**作为残墙的建造人，未尽到安全管理义务，应当承担事故全部责任。为维护自身合法权益，阚**提起诉讼，请求判令张**、陈**共同赔偿阚**医疗费10，730.90元、残疾器具费298元、营养费1，200元（40元／天×30天）、护理费11，238元（5，619元／月×2个月）、误工费26，600元（6，650元／月×4个月）、交通费1，676元、残疾赔偿金263，106元（43，851元／年×20年×0.3）、律师代理费5，000元、精神损害抚慰金50，000元、鉴定费2，400元。其同时保留主张后续治疗费用的诉权。

被上诉人辩称

张**辩称，其系上海市浦东新区浦东北路＊＊＊号211房的出租人，事发前未将该房屋出租给阚**。房屋门前的残断墙体，系其搭建的违章建筑，被城管部门强拆后遗留下来。阚**受伤并非墙体倒塌造成，其不承担赔偿责任。即使阚**确系墙体倒塌受伤，其也应当自负责任，因为其作为成年人，理应知道在残墙周围晾晒衣物可能存在的危险。至于阚**主张的赔偿费用：营养费、精神损害抚慰金、律师代理费过高，其不予认可；护理费认可3，000元／月标准；误工费认可钟点工市场平均工资标准。

陈**辩称，残断墙体非其所建，阚**受伤亦与其无关，故其不同意承担赔偿责任。

原审法院认为，行为人因过错侵害他人民事权益，应当承担侵权责任；被侵权人对损害的发生也有过错的，可以减轻侵权人的责任。本案中，张**在其所出租房屋的门前空地上违章搭建房屋，系违法行为。其对于房屋经强制拆除后遗留下来的残断墙体，应当及时清理以确保附近居住人员的人身安全。然而，张**既未予以清理，也未在周围设置护栏或安全标识，故对于阚**因墙体坍塌而遭受的损伤，存在一定的过错。阚**作为成年人，应当知道在此处晾晒衣物存在安全隐患，其未能予以重视并及时防范，也是事故发生的重要原因，故其自身亦应承担相应的责任。陈**既非阚**所住房屋的出租人，亦未参与建造遗留下残断墙体的违章建筑，其对此次事故不承担责任。综上所述，原审法院根据各自的过错程度认定张**承担50%的责任，阚**自负50%的责任，陈**不承担责任。阚**主张的损失中：1、医疗费10，730.90元，由发票为据，原审法院予以确认；2、残疾器具费298元，有相关单据为证且金额合理，原审法院予以确认；3、营养费1，200元（40元／天×30天），符合法律规定，原审法院予以确认；4、护理费11，238元（5，619元／月×2个月），有相关收入、误工证明为据，原审法院予以确认；5、误工费26，600元（6，650元／月×4个月），因阚**未能提供充分证据，原审法院按3，000元／月标准酌情认定为12，000元；6、交通费1，676元，有发票为据且金额合理，原审法院予以确认；7、残疾赔偿金263，106元（43，851元／年×20年×0.3），符合法律规定，原审法院予以确认；8、律师代理费5，000元，有发票为据且金额合理，原审法院予以确认；9、精神损害抚慰金50，000元，金额过高，原审法院依法认定为15，000元；10、鉴定费2，400元，有发票为据，原审法院予以确认。上述费用共计322，648.90元，由张**承担50%计161，324.45元。阚**保留后续治疗费用的诉权，系其对自身诉讼权利的合法处分，原审法院予以准许。

原审法院依照《中华人民共和国侵权责任法》第六条第一款、第十六条、第二十六条之规定，于2014年11月13日作出判决：一、张**应于判决生效之日起十日内赔偿阚春梅各项损失共计161，324.45元；二、驳回阚春梅的其余诉讼请求。负有金钱给付义务的当事人，如果未按判决指定的期间履行给付金钱义务，应当依照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》第二百五十三条之规定，加倍支付迟延履行期间的债务利息。一审案件受理费3，526元，减半收取计1，763元，由张**负担。

判决后，张**不服，上诉于本院，诉称，首先，就阚**的伤情是否由其承租房屋门前的残断墙体倒塌所造成，张**存有异议。因阚**自述其受伤事件为2014年1月27日上午10时许，但其在受伤后5小时才向公安机关报警，这导致阚**的伤情如何产生的事实无法查明。其次，即使其搭建的房屋墙体倒塌导致阚**受伤，其也无需承担法律责任。因为一方面，城管将其搭建的房屋认定为违章建筑予以拆除，但却留下围墙残体。显然，本次事故是由城管执法所致；另一方面，阚**作为完全民事行为人，未尽到谨慎义务，导致事故发生，其应当自负其责。再次，就具体赔偿项目而言，鉴于阚**及其丈夫无证据证明相应的误工损失，故原审的计算标准有误，其仅认可阚**的误工费、护理费计算标准皆为每月2，500元。同时，其认为原审酌定支持阚**精神损害抚慰金15，000元过高，该数额不应超过5，000元。原审认定有误，故张**请求撤销原审判决，改判为支持其上述诉讼请求。

被上诉人阚**辩称，其在受伤后立即进行了治疗，未考虑报警，之后因伤情较重才想到报警处理。因此，报警与其受伤之间存在时间差，但此不足以否认阚**受伤系由张**搭建的围墙残体倒塌所致。就本案而言，阚**认为原审认定事实清楚，适用法律正确。请求驳回张**的上诉请求，维持原判。

原审被告陈**辩称，涉案围墙并非其搭建，故本次事故与其无关，请求法院依法判决。

本院查明

本院经审理查明，原审法院认定的事实无误，本院依法予以确认。

本院认为

本院认为，本案存在如下争议焦点：一、张**是否需对阚**的损失承担赔偿责任；如若需承担，责任比例如何确定。首先，阚**受伤后，确实并未立即报警。阚**就此解释，其受伤后立即至医院治疗，之后因伤势较重才想起报警。本院认为，从常理分析，行为人在发生伤害事故后往往想到立即就医，以便尽快得到治疗。之后其根据自己伤势以及损失情况，会采取报警等措施，以便更好的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。就本案而言，阚**的受伤情况较为严重，其在如此紧急的情况下，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先治疗、再报警的行为符合常情常理。事实上，从阚**提供的证据材料和原审已经质证的证人证言分析，根据证据优势规则，本院认定其的伤情系由张**搭建的墙体倒塌所致。其次，鉴于张**搭建的房屋属于违章建筑，故城管对此采取了拆除的执法处理。但此不表示城管需对未拆除部分承担法律责任。张**在城管执法后，应当考虑到残留的墙体存有一定危险性，而其的承租户在该墙体晾晒衣物亦属其明知，故张**应当对这些墙体采取必要措施，以保护他人的权益。正是由于张**的疏忽，导致本次事故发生，故张**应承担相应法律责任。再次，就阚**而言，其作为完全民事行为人，应当预见在残墙间晾晒衣服存在一定安全隐患，但因未对此引起重视并采取防范措施，导致自身受伤。显然，阚**自身亦具有过错。原审法院根据本案实际情况，酌情认定双方责任各半，就此判定张**向阚**承担50%赔偿责任，合法有据，本院予以照准。二、具体赔偿费用如何认定。1、误工费、护理费。张**虽否认阚**及其丈夫的误工损失，但鉴于阚**提供了其与丈夫的收入证明、误工证明等证据，且这些证据足以证明阚**主张的误工费损失与护理费损失，故原审法院对此予以支持，合法有据。本院对张**提出的该项主张不予认同。2、精神损害抚慰金。原审法院根据阚**的受伤程度，结合鉴定结论，酌情认定其可获得15，000元，亦无不可，本院对此予以尊重，并对张**提出阚**仅应得精神损害抚慰金不超过5，000元的意见不予采纳。综上所述，原审所作判决并无不当，本院应予维持。上诉人张**的上诉请求，缺乏依据，本院不予支持。据此，依照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》第一百七十条第一款第（一）项之规定，判决如下：

二审裁判结果

驳回上诉，维持原判。

二审案件受理费人民币3，526元，由上诉人张**负担。

本判决为终审判决。

裁判日期

二〇一五年四月三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