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**虚开用于抵扣税款发票罪一审刑事判决书

审理经过

北京市人民检察院第一分院以京一分检公诉刑诉（2014）42号起诉书指控被告人周**犯虚开用于抵扣税款发票罪，于2014年8月26日向本院提起公诉。本院依法组成合议庭，公开开庭审理了本案。北京市人民检察院第一分院指派检察员王**出庭支持公诉，被告人周**及其辩护人徐**到庭参加诉讼。现已审理终结。

一审请求情况

北京市人民检察院第一分院起诉书指控：

被告人周**于2009年至2010年6月，伙同徐*在经营北京恒**有限公司（以下简称恒**公司）期间，在没有真实交易的情况下，让他人为恒**公司虚开68份山东省鄄城县国家税务局税务机关代开统一发票，并用于向国家税务机关申报抵扣税款。虚开发票金额共计人民币（以下币种均为人民币）1.7亿余元，抵扣税款金额共计2219万余元。经查，上述68份发票系伪造。

北京市人民检察院第一分院向本院移送了指控被告人周**犯虚开用于抵扣税款发票罪的证人证言、被告人供述及书证等证据，认为被告人周**无视国法，虚开用于抵扣税款发票，虚开税款数额巨大，情节特别严重，其行为触犯了《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》第二百零五条第一款、第三款，犯罪事实清楚，证据确实、充分，应当以虚开用于抵扣税款发票罪追究其刑事责任。提请本院依法惩处。

一审答辩情况

被告人周**在开庭审理中辩解称：其受其妻徐*的安排从别人手中取过发票，取回后交给了徐*，其被徐*、林**所利用。

被告人周**的辩护人的主要辩护意见为：因徐*未到案，假发票的取得、经谁联系等情况不能得到证实；林**对恒**公司的经营情况应当知情；周**的责任是辅助次要的。

本院查明

经审理查明：

2009年11月至2010年3月，被告人周**与徐*（另案处理）为使徐*担任股东的恒**公司少缴税款，在没有真实交易的情况下，让他人为恒**公司虚开用于抵扣公司进项税款的农产品收购代开发票68份，并用于向国家税务机关申报抵扣税款，虚开发票金额共计1.7亿余元，抵扣税款金额共计2219万余元。经查，上述68份发票系伪造。

上述事实，有下列经庭审举证、质证的证据证实，本院予以确认：

1、证人林**的证言证明：2009年其想成立一家公司，在网上找到了代办营业执照的徐*，由徐*代理注册公司，并支付了5万元。办完执照后，徐*说其公司经营的项目完全符合出口退税要求，应当进行出口退税操作。其对这一业务不熟悉，就和徐*商量合作，其负责加工生产，徐*负责公司运作，并对营业执照的股东进行了变更，其与徐*各持有50％的股份。2009年6月至8月，有几十万美元的向俄罗斯的出口业务是徐*通过出口退税形式操作的，其不知道出口退税的操作流程，所以全部出口退税的事都是徐*负责。恒**公司办公地点在海淀区数码大厦，都是徐*和她的人在那里办公，公司财务真实的负责人是周**的姐姐周×。2009年10月，有一笔出口的款差点没回来，其就提出取消出口退税业务，徐*同意了，之后其就很少再关注恒**公司的业务。2010年7月，徐*给其发了传真，提到一些情况其都不知道，不是公司的真实业务。徐*说周**的公司出事了，其就将恒**公司的手续都要过来，并进行了审计。发现公司有大量的出口退税业务，这些业务都不是真实的，后来其就找不到徐*了。周**没有帮助公司采购过皮草，不参与公司的经营。公司账户和公章都由徐*保管，公司的钱从2009年10月份后所有出口退税盈利全部转到徐*家人那去了，其不知道怎么回事。公司生产的貂皮都卖给国外客户，有阿塞拜疆和乌克兰等地，其发现公司开具的增值税发票高达上亿元，与公司的生产能力不符合，所以向北京税务局举报了。

2、证人赵*的证言证明：2009年，其应聘到周**的元**公司做财务，该公司的主要业务是代理注册公司登记业务。恒**公司的账目其也做过，该公司主要业务是服装销售和加工，负责人是徐*，主要业务由徐*办，钱由周**，其知道林**是恒**公司的法人，但没有见过她。周**在恒**公司什么职务不清楚，平时就徐*在公司，周**、周*很少去公司，林**平时也不在公司。山东鄄城的发票都是周**弄来的，每次到月末该做账的时候周**就拿回来给其，其记得第一次接触鄄城发票是周**自己报完恒**公司的税之后，把那些发票给其做账，其做账的时候要挂明细科目，不认识“鄄”这个字，而且在网上的税务系统没有查到这种票，就问周**这些发票有没有问题，周**说没事，他已经去税务局报过了，还说这种票属于四小票，网上查不出来。月末做账时徐*也给其一些票，大多时候还是让找周**要进项发票，周**给的这些鄄城的发票就是做账用，周**说可以抵税，而且上面已经开了恒**公司的抬头，其明白就是抵扣销项税款。周**出事后，大家都离开公司了，徐*打电话说你周*出事了，她不想牵扯别人，这事都是你周*做的，当时其理解就是把事情都往周**身上说。孙*是牡丹**拓公司的出纳，听说是徐*的亲戚，孙*没有学过财务不太会报税，周**带着其三次去过牡丹江做报税工作，主要是把万**公司进项和销项核算应缴的税款，填好纳税申报表。每次带着山东鄄城的进项发票，这些发票都是周**带着过去或者把发票放在其的包里带过去，填完纳税申报表，报完税再把那些进项票拿回来。

3、证人孙*的证言证明：周**管理万邦众**司，徐×过来的比较少，其负责报税、跑腿，赵**是公司挂名的法人。万邦众**司报税的报表都是周**告诉其数据，其按照周**说的数据填上报给税务局。报税的时候税务局需要详细的填报表，其就跟周**说一下，周**过来的时候把票带过来，赵*跟着周**来过宁安一两次，每次周**带几张发票其就填几张，填好后报给税务局，税务局也不验票，共计有30多张鄄城的发票，每次填完表周**就把票带走了。

4、证人周*（被告人周**的姐姐）的证言证明：林**是恒**公司的法人，徐*主要负责公司的业务销售、财务，周**不是这公司的人，平时没事也来公司，徐*会安排事情让他作。采购皮子是林**的弟弟负责，这个公司是徐*帮助代理注册的，平时公司主要是徐*负责，销售也通过徐*找的进出口公司把服装出口到国外，徐*让周**干什么他就干点什么，钱都是徐*管着，周**听徐*的话。2010年9月周**出事后，徐*带着孩子走了，就没有再联系其的家人。

5、北**税局涉税案件移送书、立案决定书、北京市公安局关于将服刑人员周**解回再审的函、延长解回再审期限的函证明：北京市公安局于2012年2月对北**税局移送的恒**公司涉嫌虚开用于骗取抵扣税款的发票案予以立案，并于2013年7月决定对周**解回北京再审。

6、恒**公司税务登记表、企业所得税年度纳税申报表等纳税申报材料、发票、恒**公司工商登记注册材料、恒**公司营业执照证明：林**为恒**公司法定代表人，股东包括林**及徐*。该公司已于2009年、2010年进行了纳税申报，用于报税的发票包括文登**革公司、藳城**业公司、青**禽畜养殖专业合作社以及山东**家税务局代开发票。

7、证人林**2011年6月出具的《关于恒**公司实际经营情况的说明》、林**提供的徐*给其的传真件、土地及地上物租赁协议证明：徐*曾给林**发传真，称周怀*找到了能开发票的供应商，皮贩子由周怀*联系，资金由周怀*解决。林**否认了徐*的上述说法。林**用于建工厂的土地系从周怀*处租赁。

8、北京**国税局出具的《北京**公司涉嫌犯罪案件情况的调查报告》、鄄**税局出具的《认定证明》、《证明》两份、鄄**税局代开发票专用章印模、真实的鄄**税局代开统一发票、北**税局出具的《关于北京**公司涉嫌取得虚开用于抵扣税款的其他发票的情况说明》、恒**公司用于抵扣税款的68份鄄**税局代开发票证明：恒**公司用于抵扣税款的68份鄄**税局代开发票并非鄄**税局开具，该单位无开票人张×其人。发票系伪造，发票金额为1.7亿余元，按照13％抵扣进项税额22196077.28元。

9、北京**稽查局出具的《关于协助比对涉案“税务机关代开统一发票”的复函》、鄄**税局2010年7月出具的《证明》、牡**国税局出具的《情况说明》、万**公司代开34份发票清单、北京市公安局向牡丹**区法院调取的7份鄄城代开发票、调取证据说明证明：万**公司取得的34份山东**家税务局代开发票并非真实发票。北京市公安局向牡丹**区法院调取的7份鄄城国税局代开发票，与恒**公司涉嫌取得虚开用于抵扣税款的发票案中68份鄄城国税局代开统一发票进行比对，上述发票代码（均为137140962323）、开票人、代开发票专用章一致。

10、恒**公司记账凭证、开具的增值税发票、购买公貂皮发票、出库单、入库单、收款记录、出款记录、周**工商银行卡交易记录以及上海银**有限公司财务凭证、宁波**限公司财务凭证证明：恒**公司以山东、青岛等地的发票作为购进公貂皮的记账凭证，将皮衣、棉服等货物销售给上海、宁波的公司，并给上海、宁波的公司开具大量的增值税发票。恒**公司在收到上海、宁**司的货款后，将大部分款转入周**的个人工商银行卡内，周**的个人银行卡内资金被经网银转出。

11、在逃人员登记表、公安机关出具的工作说明证明：公安机关现已无法找到徐*，已将其作为在逃人员进行追逃。

12、公安机关出具的工作说明证明：无法查找到周**所称的给其假发票的陈姓男子。

13、被告人周**的户籍材料、黑龙江省牡丹江市阳明区人民法院判决书证明：被告人周**因犯骗取出口退税罪、销毁隐匿会计凭证、会计账簿罪，于2012年7月13日被黑龙江省牡丹江市阳明区人民法院判处有期徒刑六年。

14、被告人周**在侦查阶段的供述：恒**公司实际经营由其与林**、徐*负责。其负责公司整体运营，林**、徐*负责生产销售。林**在北京雅宝路通过皮贩子采购加工好的熟皮，在通州的工厂加工，再通过林**在雅宝路的摊位进行销售。其和徐*负责公司财务、报税等。2009年，有一些外国人通过恒**公司办理服装出口业务，外国人将他们在北京购买的服装通过恒**公司销售给宁波的公司，再由宁波办理出口，为此恒**公司向宁**司开具了几千万元的增值税发票，为了弥补公司开出的进项，其从雅宝路一个姓陈的人手中进了300张貂皮，支付了12万元，并让他提供了貂皮的增值税发票，并与其商量好以后从他这进货时，从他这拿可以抵扣的发票。姓陈的陆续提供了几十张山东鄄城税务局的一种可以抵扣的发票，都是其根据恒**公司开出去的发票金额，来要求姓陈的提供相应金额的可抵扣发票，一般其提前几天告诉姓陈的需要发票的量，然后其开车去大兴京开高速黄村出口第一个红绿灯右拐的马路边，姓陈的都是在马路边将鄄城的发票给其。会计赵*负责用这些发票进行抵扣、做账。徐*、林**不知道向姓陈的人要发票的事情。从姓陈的手中要发票没有再单独给他钱，只给了一笔12万元的货款，实际上没有任何业务及资金往来。其被抓后知道发票是假的。

对于公诉人在庭审中宣读的徐**言称其不参与恒**公司的经营，该证言内容与林**、赵*等证人证言的内容矛盾，不能得到印证，因此，对徐*的证言本院不予确认。

对于公诉人在庭审中宣读的证人林**、金*、毕*的证言，证实周**在恒**公司负责采购皮草，是公司的老板等情节与证人林**、周*、赵*等人证实的情节相互矛盾，且恒**公司的工商登记材料亦不能证实周**在恒**公司任职，在现有证据相互矛盾的情况下，本院对林**、金*、毕*的证言不予确认。

被告人周**关于其受徐*安排取回发票，不参与公司经营的辩解，周**的辩护人关于本案徐*不在案，部分案件事实不清的辩护意见，经查：证人赵*、孙*的证言证实，周**将本案的涉案发票交给公司的会计人员，并安排会计进行记账、报税。周**亦曾多次供认，涉案发票由其联系取得，恒**公司的大量钱款亦转入周**个人名下的银行卡内，故周**直接参与假发票的取得、使用，徐*是否在案，不影响上述事实的认定。因此，对周**及其辩护人的此项意见，本院不予采纳。

被告人周**的辩护人关于林**对恒**公司的经营情况应当知情；周**起辅助次要作用的辩护意见，经查：林**虽为恒**公司法定代表人，但无证据证实其参与了涉案假发票的取得及使用，周**虽未在恒**公司任职，但由其将涉案发票取回，并交给公司会计做账报税，其在使用虚开的发票少缴税款的事实中并非仅起次要、辅助作用。因此，对周**的辩护人的此项辩护意见，本院不予采纳。

本院认为

本院认为，被告人周**让他人为自己虚开用于抵扣税款的农产品收购代开发票，其行为已构成虚开用于抵扣税款发票罪。北京市人民检察院第一分院指控被告人周**犯虚开用于抵扣税款发票罪的事实清楚，证据确实、充分，指控罪名成立。周**所犯虚开用于抵扣税款发票罪数额巨大，情节特别严重，依法应予惩处，本案系周**在判决宣告之后，刑罚执行完毕以前，发现其还有其他罪行没有判决，故依法对周**实行数罪并罚。据此，根据被告人周**犯罪的事实、犯罪的性质、情节和对于社会的危害程度，依照《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》第二百零五条第一款、第三款、第五十六条第一款、第五十五条第一款、第五十二条、第五十三条、第七十条、第六十九条、第六十四条及最**法院《关于适用财产刑若干问题的规定》第五条之规定，判决如下：

裁判结果

一、被告人周**犯虚开用于抵扣税款发票罪，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，剥夺政治权利三年，并处罚金人民币五十万元，与其前罪所犯骗取出口退税罪，判处有期徒刑五年六个月，罚金人民币二百一十一万元（已缴纳）；犯销毁隐匿会计凭证、会计账簿罪，判处有期徒刑一年，罚金人民币十万元（已缴纳）并罚，决定执行有期徒刑十八年，剥夺政治权利三年，并处罚金人民币五十万元。

（刑期从判决执行之日起计算，判决执行以前先行羁押的，羁押一日折抵刑期一日，即自2010年7月30日起至2028年7月29日止。罚金限自本判决生效之次日起十日内缴纳。）

二、责令被告人周**退缴税款人民币二千二百一十九万六千零七十七元二角八分，上缴国库。

如不服本判决，可在接到本判决书的第二日起十日内，通过本院或者直接向北京**民法院提出上诉。书面上诉的，应当提交上诉状正本一份，副本一份。

裁判日期

二〇一四年十一月二十四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