罗**、姚**等与常**、谭**生命权、健康权、身体权纠纷二审民事判决书

审理经过

上诉人罗**、姚**、刘**、刘**、刘*、常**、谭**因人身损害赔偿纠纷一案，不服扬中市人民法院（2014）扬*初字第643号民事判决，向本院提起上诉。本院受理后，依法组成合议庭，公开进行了审理。本案现已审理终结。

一审法院查明

原审法院经审理查明：常**位于三茅街道明华村一号居民点的新建楼房楼梯需要贴瓷砖，故到苏穗陶瓷店购买瓷砖。因瓷砖店不负责贴瓷砖及磨边等事宜，常**与恰巧在苏穗陶瓷店内办事的磨边厂老板即谭**商谈了磨边事宜。谭**及瓷砖店老板杜**均告知常**扬中楼梯贴瓷砖的贴工市场价格是固定的，为25元／踏。后谭**向常**介绍了长期贴瓷砖的瓦工即受害人刘**（1957年5月10日生）。此后刘**前往常**家测量了尺寸。2014年8月7、8号左右谭**派人将已磨边的瓷砖送到常**处，常**也准备了贴瓷砖用的水泥、黄沙等辅料。2014年8月12日，刘**一人前往常**家二楼贴楼梯踏步瓷砖，在施工过程中刘**不慎摔落身亡。2014年8月18日，经扬中**委员会组织调解，常**所在的扬中市三茅街道明华村民委员会预借10万元给刘**亲属办理丧葬及善后事宜，刘**亲属同意在诉讼所得款项中优先扣减10万元归还该借款。

原审法院另查明，刘**长期在扬中从事贴瓷砖工作，其妻子罗**从事辅助性工作，其贴瓷砖工作一部分来自磨边厂的介绍，一部分为自己联系的业务。谭**称，其经营的磨边厂所磨瓷砖的铺贴业务，全部介绍给了刘**。事故发生前谭**介绍刘**为夏**、刘**等人新建的房屋楼梯踏步贴瓷砖，价格为25元／踏，瓷砖贴完后，房主直接将部分贴工报酬支付给了刘**或其女儿刘**。

原审法院还查明，刘**母亲姚**生育5子女，即刘**、刘和平、刘**、刘**、刘**。

罗**、姚**、刘**、刘**、刘*原审诉请：判令常珍明、谭**赔偿死亡赔偿金731980元、被扶养人生活费504675元（其中其姚**100935元、罗**403740元）、丧葬费27878元、交通费3032元、食宿费8581元、精神损害抚慰金50000元、其他费用1350元、办理丧葬人员误工费20000元，合计1347496元。原审庭审中将死亡赔偿金计算标准由36599元变更为32538元，被扶养人生活费标准由20187元变更为20371元，交通费增加3400元即6432元，总额变更为1172421元。

常珍明一审辩称，刘**并非自己雇请的工人，自己不是本案适格的被告。自己已将新房瓷砖的磨边及贴工等以4500元的价格承包给了谭**，谭**是刘**的雇主。刘**一个人贴瓷砖，没有采取任何防护措施，对事故的发生存在重大过错，其自己应当承担部分责任。本案所涉各项费用应当按照农村标准计算。

谭**一审辩称，刘**是自己介绍给常珍明的瓦工，所有的业务是由刘**与常珍明直接联系沟通的。4500元是自己按照市场价格估算的价款，自己没有雇佣刘**，也没有以4500元的价格承包常珍明家楼房的贴瓷砖工作。4500元的价款符合扬中市瓦工工资25元／踏的固定价格，自己并未从中获得任何利益。刘**的工资是常珍明直接支付的。自己不应当承担刘**死亡的赔偿责任。刘**主要依靠农业收入，其死亡赔偿金及被扶养人生活费均应当按照农村标准计算。罗良秀未达到法定退休年龄，事故发生前仍从事贴瓷砖活动，具备劳动能力，不应赔偿其生活费。

一审法院认为

原审法院认为，刘**以自己的技术和劳力，按照常**的要求独立为常**新建的房屋贴楼梯踏步瓷砖，常**依据刘**完成的工作量支付报酬，双方之间系承揽关系。刘**长期从事贴瓷砖工作，具有一定的工作经验和安全常识，常**对其在施工过程中坠落死亡并无选任或指示过失。但常**作为受益方，应当对刘**的死亡造成的损失给予适当的补偿。谭**对磨边厂承接的瓷砖磨边业务自行收取磨边费，并将已磨边的瓷砖的铺贴业务介绍给刘**，谭**与刘**互相介绍业务，互相受益，其亦应对刘**的死亡造成的损失给予适当补偿。结合案件实际，酌定常**补偿20%，谭**补偿20%。刘**长期生活在扬中，其主要收入来源于非农业，故对其死亡赔偿金按照城镇标准32538元／年计算并无不当。罗**事故发生前与刘**在扬中从事贴瓷砖工作，并未丧失劳动能力，故对罗**主张的被扶养人生活费的请求不予支持。姚**已年满76周岁，无相反的证据证明其仍有劳动能力或其他生活来源，其主张被扶养人生活费，应予支持。姚**长期生活在农村，扶养义务人刘**长期生活在城镇，被扶养人生活费按照城镇标准计算并无不当，即：20371元／年5年5人u003d20371元。依据最**法院《关于审理人身损害赔偿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》第二十七条之规定，丧葬费按照受诉法院所在地上一年度职工月平均工资标准，以六个月总额计算，因此丧葬费为：51279元／年2u003d25639.5元。精神损害抚慰金依法酌定为50000元。对交通住宿费及办理丧葬人员误工费，结合处理丧葬的地点等实际，酌定为10000元。以上合计756770.5元。由常**承担151354.1元（756770.5元20%），谭**承担151354.1元（756770.5元20%）。

原审法院依据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通则》第九十八条、第一百一十九条、第一百三十二条、《中华人民共和国合同法》第二百五十一条第一款、《中华人民共和国侵权责任法》第二条、第十五条、第十六条、最**法院《关于审理人身损害赔偿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》第十条、第十七条第一款、第三款、第十八条、第二十七条、第二十八条、第二十九条及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》第六十四条第一款、第一百四十二条的规定，判决：一、常**补偿罗**、姚**、刘**、刘**、刘*151354.1元；二、谭**补偿罗**、姚**、刘**、刘**、刘*151354.1元；三、驳回罗**、姚**、刘**、刘**、刘*的其他诉讼请求；上述款项限于判决生效后十日内付清；案件受理费5467元，减半收取2733.5元，由罗**、姚**、刘**、刘**、刘*共同负担1634元，常**负担550元，谭**承担550元。

上诉人诉称

上诉人罗**、姚**、刘**、刘**、刘*不服一审判决，向本院提起上诉称，常*明将涉案工程发包给谭**，刘**是受谭**的雇佣和指派到常*明家工作，原审法院认定刘**与常*明之间是承揽关系，是事实认定错误。即使谭**仅仅是介绍人，刘**与常*明之间也应当是雇佣关系。常*明没有尽到安全维护义务，应当承担相应的责任，责任的多少应当由法院裁决。请求撤销一审判决，依法改判或者发回重审，一、二审案件诉讼费由被上诉人负担。

上诉人常珍明不服一审判决，向本院提起上诉称，刘**是从谭**承揽了涉案工程。原审法院判令常珍明承担20%的补偿责任，比例过高，常珍明最多承担10%的补偿责任。

上诉人谭**不服一审判决，向本院提起上诉称，自己与常**之间就瓷砖磨边业务建立的是承揽关系，自己仅仅是介绍刘**到常**家铺贴瓷砖，刘**与常**之间因瓷砖铺贴业务建立了承揽关系。自己与刘**之间并无相互介绍业务，互相收益的事实。原审法院判令自己承担20%的补偿责任没有事实和法律依据。

本院查明

双方当事人在二审期间均未主张新的事实，提交新的证据。

本院认为

本案当事人二审争议的焦点是刘**、常**、谭**之间的法律关系性质应当如何认定。本院对原审法院认定的该争议以外的事实予以认定。

原审法院已经查明，但一审判决书未完整记载的证据和事实有：

原审期间，原审法院调取的公安机关2014年8月12日20时55分至21时30分对常*明的询问笔录记载，常*明称，自己与谭**谈好了，楼梯上的瓷砖都包给谭**，贴好了一共给4500元；11日下午谭**让刘**把瓷砖送来了；12日早上刘**又来贴瓷砖；到了12日晚上6点多钟，自己接到妻子的电话，得知刘**从楼上摔下来了。公安机关2014年8月12日19时30分至20时10分对谭**的询问笔录记载，谭**称，自己开了个磨边厂，一个多月前认识了刘**；刘**要求给其介绍业务；常*明让自己帮助磨贴楼梯踏步的砖，自己就让刘**到常*明家测量，然后将尺寸给自己；自己把砖磨好后，事发前一天上午把砖送到了常*明家；然后刘**去施工；12日晚上6点多钟常*明家通知自己刘**出事了。2014年8月13日17时至17时50分，公安机关询问王**时，王**称，自己是陶瓷店的营业员；常*明在店里买了瓷砖后，有一个姓谭的磨边的人刚好在店里，自己就说姓谭的是磨边的，然后他们就在店里谈，他们使用扬中话谈，自己听不懂。

2014年8月17日8时30分至11时，常**再次接受公安机关询问时，常**称，卖瓷砖的老板称只卖瓷砖，补贴瓷砖，但是可以帮自己介绍一个贴瓷砖的，此时谭**到卖瓷砖的店里，自己就问谭**，楼梯踏步怎么算钱，谭**称楼梯踏步磨边加贴工大约4800元，如果真正要做，还可以便宜一两百元。自己向谭**确认了是包含磨边和贴工的总价后，提出4500元成交，谭**说行，4500元就4500元；自己告知谭**，结账时只认谭**，贴工的钱自己一概不问；谭**称这是肯定的。8月17日9时50分至10时30分，谭**再次接受公安机关询问时称，自己在卖瓷砖的店里将磨边的价格、瓦工工钱价格都告诉常**了，总共是4000多元，自己只收磨边的钱，常**称他没有瓦工，要求介绍一个瓦工，自己就向常**介绍了刘**，将刘**的电话号码给了常**。2014年8月17日，王**再次接受公安机关询问时，王**称，因为他们是用扬中话谈，而且当时自己还在忙别的事，所以没听清楚他们具体谈什么，就听见姓谭的说一句“4500元钱”，具体这4500元是干什么的就不清楚了。

原审庭审期间，谭**的诉讼代理人称，王**所称的4500元是谭**向常**介绍整个瓷砖磨边和提供贴铺大概是4500元，而且讲明了贴工是多少钱，磨边是多少钱，磨边和贴工是分开算的。谭**在接受法庭询问时称，按照市场行情，磨边加工45元每踏，贴工25元每踏，常**家的踏步一般是50踏，加上瓦工自己加工的挂帮每米100元，正常都是11-12米，因此预算是4500元左右，自己没有跟常**讲自己是以4500元承包该工程。

案外人杜**在接受原审法院询问时称，常**在自己店里买瓷砖时，要求介绍一个磨边的，并且询问大概要多少钱，自己称大概5000元，常**称太贵了；这时谭**到了店里，后来常**和谭**自己谈的；不清楚他们具体怎么谈的；后来他们走的时候，自己询问他们谈得怎样时，他们说谈好了，谭**要细说时，常**催着谭**要瓦工的号码，谭**告诉了常**，常**就走了。

双方当事人对上述证据的真实性、合法性以及与本案的关联性均未提出异议。

本院认为，根据上述证据以及双方当事人的陈述，足以认定在购买瓷砖当天，常**与谭**已经商谈确定了包括瓷砖磨边和铺贴工钱的总价款，双方商定的总价款4500元显然并非谭**所称的预算价款。整个商谈过程中，刘**并不在场，亦未通过任何途径发表过意见，应当认定是谭**与常**建立了瓷砖磨边和铺贴的劳务关系。本案中包含铺贴工钱在内的价款都是由谭**与常**在刘**不在场的情况下商谈确定，故谭**辩称自己仅仅是向常**介绍了刘**，本院不予采信。

刘**生前与谭**或者谭**开设的磨边厂之间并无长期固定提供劳务和接受劳务的关系，刘**除了接受谭**指定的瓷砖铺贴劳务，也自行接受其他瓷砖铺贴劳务。本案中，刘**接受谭**指示后，自行到常珍明家从事劳务，具体的作息时间系其自己确定，提供劳务过程中并不接受谭**的管理、指导、验收，在劳务完成后按照市场标准获得报酬，没有迹象显示双方之间有人身依附，双方之间系一般劳务关系。即本案中，常珍明与谭**之间系劳务关系，谭**与刘**之间亦为劳务关系。

《中华人民共和国侵权责任法》第三十五条规定，个人之间形成劳务关系，提供劳务的一方因劳务自己受到损害的，根据双方各自的过错承担相应的责任。本案中刘**独自在现场施工，没有证据显示他人对其实施了积极的侵权行为，应当认定其自身行为不当是导致事故的主要原因，其应承担主要责任。常**作为最终接受劳务的一方，在楼梯栏杆尚未安装，施工现场存在明显安全隐患的情况下，没有采取措施消除隐患，或者要求刘**在施工时采取足够的安全保护措施，对刘**的死亡有过错。谭**指示刘**到常**处提供劳务时，亦未检查和排除施工现场的安全隐患，没有督促刘**采取足够的安全措施，对刘**的死亡亦有过错。根据常**、谭**的过错，其应分别承担20%的赔偿责任。

原审法院适用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通则》第一百三十二条的规定，判令常珍明、谭**承担补偿责任，法律适用错误。原审判决认定的残疾赔偿金671131元（含被扶养人生活费）应为死亡赔偿金671131元（含被扶养人生活费）。

综上，依照《中华人民共和国侵权责任法》第十五条第一款第（六）项、第十六条、第十八条第一款、第二十二条、第三十五条，最**法院《关于适用﹤中华人民共和国侵权责任法﹥若干问题的通知》第四条，最**法院《关于审理人身损害赔偿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》第二十七条、第二十八条、第二十九条，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》第一百七十条第一款第（二）项的规定，判决如下：

二审裁判结果

一、撤销扬中市人民法院（2014）扬*初字第643号民事判决第（一）项、第（二）项。

二、常珍明于本判决生效后十日内赔偿罗**、姚**、刘**、刘**、刘*151354.1元。

三、谭**于本判决生效后十日内赔偿罗**、姚**、刘**、刘**、刘*151354.1元。

四、维持扬中市人民法院（2014）扬*初字第643号民事判决第（三）项以及原审诉讼费承担的判决。

罗**、姚**、刘**、刘**、刘*上诉的二审案件受理费4448元，由罗**、姚**、刘**、刘**、刘*负担。谭**上诉的二审案件受理费856元，由谭**负担。常珍明上诉的二审案件受理费356元，由常珍明负担。

本判决为终审判决。

裁判日期

二〇一五年八月五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