温州市**开发公司与盐城市**有限公司建设工程施工合同纠纷二审民事判决书

审理经过

上诉人盐城市**有限公司（以下简称盐城**公司）因建设工程施工合同纠纷一案，不服温州市鹿城区人民（2014）温鹿民初字第2013号民事判决，向本院提出上诉。本院于2014年11月27日受理后，依法组成合议庭进行了审理，本案现已审理终结。

一审法院查明

原审判决认定，2003年11月12日，温州市**开发公司（以下简称温州**公司）、盐城**公司签订一份《合同协议书》，约定：盐城**公司将位于温州市鹿城区黎明东路（桩号：k0＋970-k1＋818）沥青路面工程发包给温州**公司施工，施工日期以书面通知为准；本工程沥青砼施工综合单价为700元／平方米，改性沥青砼综合施工单价为1200元／平方米，本合同总价暂定为1590000元，如工程量有变化按实际方量结算；本工程开工前，盐城**公司向温州**公司支付开工款500000元，细粒式沥青砼施工前付至合同价款的80%，完工后付结算价的95%，保修期（一年）满后付清结算款等。合同签订后，温州**公司按约进场施工。桩号为k0＋970-k1＋590路段施工完毕后于2004年3月28日通过竣工验收。2006年10月24日，双方对桩号为k0＋970-k1＋590路段的工程进行结算，总工程款为1035734元。期间，盐城**公司于2003年支付工程款500000元，于2005年2月4日支付100000元，合计600000元，尚欠工程款435734元未付。

2010年9月13日，温州**公司、盐城**公司就k1＋600-k1＋818路段沥青路面工程签订施工合同，工程完工后，盐城**公司于2010年12月支付工程款300000元。2012年11月20日，盐城**公司出具还款承诺书，承诺一定期限内偿还剩余工程款（已另案解决）。

温州**公司于2014年8月27日以建设工程施工合同纠纷为由，向原审法院起诉，称：盐城**公司因黎明东路整治工程需要，将该工程的沥青路面工程委托温州**公司施工。2003年11月12日，双方签订《合同协议书》，对工程概况，施工内容、沥青单价、工程结算等作出明确规定。合同签订后，温州**公司按照约定进行施工。2006年10月，双方确定工程量为1479.62立方米，工程总价为1035734元。但盐城**公司仅支付600000元，尚欠工程款435734元。经多次催告，盐城**公司拒不支付。故此，请求判令盐城**公司支付工程款435734元及相应的利息（利息按银行同期贷款利率，自2006年10月24日起计算至实际支付之日止）。审理中，温州**公司变更利息起算时间为2012年11月20日。

被上诉人辩称

盐城**公司答辩称：一、温州**公司陈述的工程施工情况、工程量以及工程款结算、支付情况属实，但工程在2004年3月28日已竣工验收，温州**公司的主张已过诉讼时效。二、双方在2006年10月24日对本案工程进行结算，工程款的数额已明确，温州**公司自己也系主张从2006年10月24日始计算利息，可见其当时已经明知权利受到侵害，其现在才起诉主张权利，已超出诉讼时效。

原审判决认为，温州**公司、盐城**公司签订的《合同协议书》系双方当事人的真实意思表示，且不违反法律、行政法规的强制性规定，应确认合法有效。双方当事人均应按照合同的约定全面履行各自的义务。温州**公司已按约履行施工义务，盐城**公司应按约履行支付工程款的义务。桩号为k0＋970-k1＋590路段的沥青路面工程工程款1035734元，盐城**公司已付600000元，尚欠435734元，双方均无争议，事实清楚。双方主要争议为温州**公司现主张工程余款是否已超过诉讼时效。盐城**公司认为，该工程竣工时间是2004年3月28日，工程款结算日为2006年10月24日，温州**公司应在2008年10月24日前主张权利，其在结算后一直没有主张权利，现在主张已超过诉讼时效。温州**公司则认为尚未超过诉讼时效，合同约定工程范围为k0＋970-k1＋818路段，后应业主及盐城**公司的要求提前验收k0＋970-k1＋590路段，剩余k1＋600-k1＋818路段以盐城**公司通知施工为准。盐城**公司至2010年9月才通知施工，双方又于2010年9月13日就剩余路段签订施工合同，完工后于2010年11月5日进行结算。之后，温州**公司多次向盐城**公司催讨工程款，盐城**公司于2010年12月支付300000元，该300000元并未注明支付哪个路段的工程款，直至2012年11月20日对k1＋600-k1＋818路段工程款书写承诺书，才确定该300000元作为桩号k1＋600-k1＋818路段的工程款支付。故本案的诉讼时效应从2012年11月20日开始起算。原审判决认为，双方之间存在两份施工合同，涉案合同的工程虽已在2006年10月24日结算，但盐城**公司最后一次付款时间在2010年12月，该笔款项在付款时未明确支付那笔工程款，直至2012年11月20日出具承诺书时，双方才协商一致认可该笔款项作为桩号k1＋600-k1＋818路段的工程款。因此，从2012年11月20日起，温州**公司才知道涉案工程款的权利受到侵害，涉案工程款的诉讼时效应从2012年11月20日开始起算，其现主张权利，并未超过法定两年的诉讼时效，故对温州**公司要求支付工程款435734元的诉讼请求予以支持。至于温州**公司主张的利息损失问题，因双方未约定利息，故利息应按中**银行同期同档次贷款基准利率从2012年11月20日起计算为妥。据此，依照《中华人民共和国合同法》第四十四条、第六十条、第一百零七条的规定，判决：一、盐城**公司于本判决生效之日起十日内支付温州**公司工程款435734元；二、盐城**公司于本判决生效之日起十日内支付温州**公司工程款利息（自2012年11月20日起按中**银行同期同档次贷款基准利率以435734元为基数计算至本判决确定履行之日止）；三、驳回温州**公司其他诉讼请求。如果未按本判决指定的期间履行给付金钱义务，应当依照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》第二百五十三条之规定，加倍支付迟延履行期间的债务利息。案件受理费10294元，减半收取5147元，由盐城**公司负担。

本院查明

宣判后，盐城**公司不服，向本院提出上诉称：一、原审判决有关“2010年9月13日，温州**公司、盐城**公司就k1＋600-k1＋818路段沥青路面工程签订施工合同，工程完工后，盐城**公司于2010年12月支付工程款300000元。2012年11月20日，盐城**公司出具还款承诺书，承诺一定期限内偿还剩余工程款（已另案解决）”的认定，证据不足，程序违法。原审判决将盐城**公司支付300000元的事实作为引起本案工程款诉讼时效中断的事由，该事由作为温州**公司主张本案诉讼时效未超过的抗辩理由，应由温州**公司承担举证责任。但其并未就该事实提供证据，原审法院也没有将据以认定上述事实的相关证据向盐城**公司出示，更没有组织双方进行质证。因此，原审判决迳行作出上述认定，不仅认定事实不清，依据不足，且剥夺了盐城**公司依法享有的诉讼权利，程序违法。二、原审判决以盐城**公司于2010年12月向温州**公司支付一笔工程款为由，认定本案工程款的诉讼时效应从2012年11月20日起算，系认定事实不清，适用法律错误。1、原审判决认定双方当事人分别于2003年11月12日和2010年9月13日签订两份施工合同，涉案合同（即2003年签订的合同）工程已经在2006年10月24日结算完毕。根据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通则》及最**法院司法解释的规定，本案工程款的诉讼时效应从2006年10月24日开始起算，经过两年到2008年10月24日即已过诉讼时效。诉讼时效一过就不再发生中断，即使事后一方自愿给付，另一方也仅有权收取给付的部分，对剩余的工程款，也不发生诉讼时效中断的法律效力，不存在重新起算的问题。2、盐城**公司2010年12月支付300000元工程款时，双方已经明确该款为支付2010年9月所签订的施工合同的工程款。事实上，温州**公司在盐城**公司支付该笔款项前的2010年11月18日就已经开具工程款发票，盐城**公司2012年11月20日出具承诺书只是对后一段工程工程款的还款期限作出承诺，而对300000元属于后一段工程的工程款的事实，双方在付款时的认识是明确无误的，不存在原审判决认定的“该笔款项在付款时未明确支付哪笔工程款”的问题。综上，原审判决认定事实不清，证据不足，程序违法，请求二审法院撤销原判，发回重审或改判驳回温州**公司的一审诉讼请求。

被上诉人温州**公司答辩称：一、双方签订合同的背景及过程。双方于2003年11月12日签订《合同协议书》，合同约定的施工范围为k0＋970-k1＋818。温州**公司按合同约定履行施工义务，后因业主方及盐城**公司要求提前验收一部分路段，遂于2004年3月28日对k0＋970-k1＋590的路段进行竣工验收，剩下路段以盐城**公司通知施工为准。正是为了配合提前竣工验收合同中的部分路段，才出现了先竣工后结算的情况。结算后，温州**公司多次向盐城**公司催要工程款，但其以工程尚未做完，还需继续施工为由，拒绝支付。直至2010年9月，盐城**公司才通知继续对k1＋590-k1＋818路段进行施工，双方于2010年9月13日就该段施工签订合同，完工后于2010年11月5日确认工程量并进行结算。待整个工程（即k0＋970-k1＋818路段）完工后，温州**公司向盐城**公司催讨总工程款，其才支付了300000元。综上，2003年与2010年涉及的就是一个工程，一个合同，仅是为了业主方提前验收的需要才拖延后半段的施工，后一份合同仅是前一份合同的补充。二、原审判决对诉讼时效的认定正确。温州**公司在一审已经自认300000元是盐城**公司支付的，故无需再予以举证。盐城**公司在一审庭审中才提出诉讼时效的抗辩，温州**公司在庭后及时提交了该300000元的支付凭证，并经法院核对确认。盐城**公司称该300000元系支付2010年合同的工程款，无事实依据。首先，该300000元支付凭证上没有注明系用于支付2010年合同的工程款；其次，该300000元的支付时间和金额完全不符合2010年合同中对工程款支付方式的约定。因此，该300000元应视为系盐城**公司对其所欠全部工程款的部分支付。温州**公司一直在催讨工程款，而盐城**公司一再以各种理由故意拖延，无奈之下，温州**公司要求其对整个工程款书写承诺书，但其却仅对后半段的工程款书写了还款承诺，故本案的时效起算点应从盐城**公司出具还款承诺书的时间（2012年11月20日）起算。三、盐城**公司上诉称“双方已经明确300000元为支付2010年9月所签订的施工合同的工程款”，该陈述实属不当。温州**公司在一审庭审陈述中已明确该300000元系对总工程款的支付。综上，请求二审法院依法驳回盐城**公司的上诉请求。

在二审审理期间，盐城**公司提供了一期决算表、建筑业统一发票、中**行电子转账凭证、还款承诺书等四份证据，共同证明温州**公司根据2010年9月13日的施工合同，于2010年12月将决算材料和发票报送给盐城**公司，要求支付300000元工程款。盐城**公司收到后于2010年12月9日向其支付300000元工程款。2012年11月20日，双方结算时确认该300000元为支付2010年9月所签订合同的工程款。因此，不存在原审判决认定的“该笔款项在付款时未明确支付那笔工程款”的问题，在盐城**公司支付该300000元时，双方对该款不属于本案工程款的认识是清晰明确的。此外，温州**公司在一审提供的《合同协议书》、《工程决算书》中涉及的工程预决算表载明的材料单价是700元，而上述证据一期决算表载明的材料单价为770元，由此，也可反映该300000元是支付后一工程的工程款。

温州**公司认为，对上述证据盐城**公司在一审时已经具备提供条件，但其没有提供，故该证据不属于二审新证据，也不属于补强证据，其证据效力不应予以认定。

本院认为

本院认为，在一审庭审中，针对盐城**公司有关已过诉讼时效的抗辩意见，温州**公司明确陈述称盐城**公司于2010年12月向其支付了300000元工程款，当时并未明确该款项系用于支付本案工程还是后一段工程的工程款，直至2012年11月20日盐城**公司出具还款承诺书，其才知晓该款系支付后一段工程的工程款，故诉讼时效应从该日起计算。盐城**公司对2010年12月支付300000元及2012年11月20日出具还款承诺书的事实均不持异议，但称该300000元与本案工程无关。鉴于前后两段工程均系由温州**公司施工，在此情形下，盐城**公司应对“支付300000元时已明确系支付后一段工程工程款”的事实予以举证证明。上述证据中的一期决算表、建筑业统一发票、中**行电子转账凭证由盐城**公司持有，但其在一审审理期间持有证据而不提供，故该部分证据不属于二审新证据，温州**公司的异议意见成立，本院对该部分证据不作认定。双方当事人在一审审理期间对盐城**公司向温州**公司出具还款承诺书的事实没有争议，故对该证据的真实性予以确认，但该证据仅证明盐城**公司在2012年11月20日向温州**公司确认300000元系支付后一段工程的工程款，不能证明盐城**公司主张的其他待证事实。

本院经审查当事人一审提供的证据，依法对原审判决认定的事实予以确认。

本院认为，有关“2010年9月13日签订k1＋600-k1＋818路段的沥青路面工程签订施工合同，工程完工后，盐城**公司于2010年12月支付工程款300000元，并于2012年11月20日出具还款承诺书，承诺一定期限内偿还剩余工程款”等内容系温州**公司当庭陈述的事实，而盐城**公司对温州**公司陈述的上述事实没有异议，原审判决对双方当事人无争议的事实作出认定并不违反程序规定。盐城**公司关于原审判决认定上述事实证据不足，程序违法的上诉主张不能成立，本院不予支持。

双方当事人2003年11月12日签订的《合同协议书》施工范围为k0＋970-k1＋818沥青路面工程，合同中有关“完工后付结算价的95%，保修期（一年）满后付清结算款”的约定系针对k0＋970-k1＋818整体沥青路面工程。在施工过程中，基于客观原因，双方对已完成的k0＋970-k1＋590路段工程先行进行验收、结算，确认已完成部分的工程价款，但对该部分工程工程款的支付期限是否亦按上述约定执行，双方在结算时并未作出约定。同时，上述合同尚未履行完毕，剩余的k1＋600-k1＋818工程仍系由温州**公司继续进行施工，因此，盐城**公司主张k0＋970-k1＋590路段工程款的诉讼时效应从2006年10月24日结算时起算，依据不足，本院不予支持。至于双方对剩余k1＋600-k1＋818路段工程又签订的合同，该合同对原合同内容进行了哪些变更，变更的内容是否涉及到k0＋970-k1＋590路段工程款的支付期限等，因盐城**公司未予举证，故本院不予审查。综上，原审判决对本案的实体处理并无不当，本院予以维持。据此，依照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》第一百七十条第一款第（一）项的规定，判决如下：

二审裁判结果

驳回上诉，维持原判。

二审案件受理费8586元，由上诉人盐**有限公司负担。

本判决为终审判决。

裁判日期

二〇一五年二月二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