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**与杨**、陈**等提供劳务者受害责任纠纷二审民事判决书

审理经过

上诉人杨**、陈**因与被上诉人陈**、泗洪县雷*娱乐会所（以下简称雷*会所）提供劳务者受害责任纠纷一案，不服江苏省泗洪县人民法院（2015）洪*初字第0840号民事判决，向本院提起上诉。本院于2015年11月9日立案受理后，依法组成合议庭进行了审理。本案现已审理终结。

一审原告诉称

陈**原审诉称：陈**受雇于杨**，在张*经营的雷克会所从事室内装修杂工工作。2014年12月28日下午15时30分许，因装修的楼梯口没有护栏，陈**在放电线时从二楼楼梯口摔下受伤。陈**被送至泗**民医院救治，经诊断，陈**右胫骨开放性、粉碎性骨折，左胫骨粉碎性骨折，双根骨粉碎性骨折，右小腿软组织挫裂伤。陈**住院治疗43天，花费医药费144773.24元，出院医嘱休息四个月。杨**雇佣陈**，应对陈**的损失承担赔偿责任。雷克会所将整个装修工程发包给陆*、陈**，陆*、陈**又将其中的水电工程分包给杨**，其均应对陈**的损失承担连带赔偿责任。另外，陈**自2013年租房在城镇居住，陈**的损失标准应参照城镇居民收入来计算。故诉至法院，请求判令杨**、陈**、雷克会所连带赔偿陈**的经济损失184585.54元，并承担本案的诉讼费用。

一审被告辩称

杨**原审辩称：1．陈**的损伤系因不慎造成，其自身存在重大过错，应承担主要责任；2．雷克会所将装修工程承包给陆*、陈**，陆*、陈**承接工程后又将水电工程承包给杨**，杨**将开槽工作以400元价格承包给陈**、臧**、刘**三人，陈**使用自己的工具和技术独立完成工作，陈**与杨**之间是承揽关系，并不是雇佣关系；3．陈**受伤是因其通电线从楼上掉落摔伤，当时楼梯没有护栏，开槽工作尚未开始，杨**对此并无过错，故杨**不应承担赔偿责任。

被上诉人辩称

陈**、雷克会所原审未作答辩。

原审法院经审理查明：杨**从陈**及案外人陆*处承包雷*会所装修工程中的改水电工程。陈**、臧**、刘**又从杨**处以400元价格承包水电工程中的开槽工作。陈**、臧**、刘**自带工具至雷*会所，在正式工作之前，陈**等人在为工具通电，陈**在理电线过程中不慎从雷*会所二楼楼梯口摔落，造成右胫腓骨开放性、粉碎性骨折，左胫骨粉碎性骨折，双跟骨粉碎性骨折，右小腿软组织挫裂伤，在泗**医院住院治疗43天，花费医药费、检查费等145153.24元，出院医嘱休息四个月。

原审另查明：陈**于2013年农历8月20日至起诉之日租房居住于泗洪县青阳镇××单元××室房屋。2014年江苏省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为34346元。

原审法院认为，陈**与杨**之间系承揽关系而非雇佣关系。陈**、臧**、刘**等使用自身工具，以固定价格为杨**实施开槽工作，双方系以交付劳动成果为标的，故其之间系承揽关系。陈**作为承揽人在完成工作过程中造成自身伤害，杨**作为定作人对定作、指示、选任有过失的，应承担赔偿责任。陈**摔落的原因是楼梯周围没有防护措施以及陈**的自身过失。在楼梯口存在安全隐患的情况下，杨**作为定作方应尽安全提示义务，但杨**未提供证据证明其已经尽到该义务，故杨**对陈**的损失存在过错。但该过错并非陈**发生事故的主要原因，故杨**应承担次要责任。综合各方因素，原审法院酌定杨**承担40%赔偿责任。

关于陈**、雷克会所应否承担赔偿责任问题。原审法院认为，楼堂馆所等大型场所的装饰装修工程应承包给有资质的主体施工，陈**、杨**均为无施工资质的个人，故陈**、雷克会所在承揽人的选任上均存在过错，应对陈**的损失承担连带赔偿责任。

关于各项赔偿费用的确定问题。原审法院认为，陈**已在城镇生活满一年以上，赔偿标准可以参照城镇居民收入标准进行计算。陈**的损失为：1．医药费145153.24元；2．误工费15338元（34346元／年／365天×（43天＋120天）］，陈**无固定收入证明，参照2014年江苏省城镇居民可支配收入为标准，结合医院休息4个月医嘱，依法认定误工期限为163天；3．营养费430元，医嘱并未要求加强营养，住院期间43天应认定为营养期，标准按照10元／天计算；4．住院伙食补助费，陈**住院43天，按照15元／天计算，依法认定645元；5．护理费4046元（34346元／年／365天×43天），陈**无证据证明护理人员实际减少的收入，参照城镇居民可支配性收入标准进行计算。陈**未提供证据证明出院后仍须护理，故护理期为住院期间43天；6．交通费，陈**未提供交通费票据，原审法院酌定为500元。上述合计166112.24元。应由杨**、陈**、雷*会所承担的数额为166112.24×40%≈66445元。综上，依照《最**法院关于审理人身损害赔偿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》第十条、第十一条第二款、第二十条、第二十一条、第二十二条、第二十三条、第二十四条，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》第一百四十四条之规定，判决：一、杨**赔偿陈**各项经济损失66445元，于判决生效十日内履行完毕；二、雷*会所、陈**对上述款项承担连带偿还责任。案件受理费1317元，杨**、雷*会所、陈**承担300元，陈**承担1017元。

原审宣判后，上诉人杨**不服原审判决向本院提起上诉，请求撤销原判，依法改判杨**不承担责任。其主要上诉理由是：一、原审判决认定陈**与杨**之间系承揽关系正确，但认定杨**未尽安全提示义务应承担赔偿责任有误。1．杨**对选任无过失。陈**是专业从事开槽工作，该工种是装潢衍生工种，并无专业资质要求，故杨**在选任上无过失。2．杨**对定作、指示无过失。陈**受伤并非因其承揽的工作受伤，而是因楼梯无防护栏摔伤。杨**从事改水电工程，防护栏的拆除与设置并非杨**所为，即使因装潢需要拆除防护栏，也应设置其他警示标志，故陈**的损害后果应由拆除防护栏的陈**、雷克会所承担。3．陈**作为长期从事开槽工作的施工人员，其应对施工现场有清楚的认知，并注意采取基本的安全防护措施，其自身对受伤亦负有过错。二、即便杨**应承担原审判决确定的赔偿责任，因本案事故是由雷克会所将楼梯扶手拆除所造成，故杨**对雷克会所及陈**应享有追偿权。

上诉人陈**答辩称：1．陈**并未承揽雷*会所的装修工程，雷*会所的装修工程是陆*介绍杨**施工的，与陈**无关。2．陈**从事的开槽工作不需要资质，也没有相关部门颁发证书。

被上诉人陈**答辩称：1．杨**应对陈**的损失承担赔偿责任。雷*会所的防护栏虽不是杨**拆除，但杨**未尽安全防护义务，其对陈**的损失存在过错，故应承担赔偿责任。2．雷*会所将其装修工程承包给无资质的陈**及陆*，陈**、陆*又将其中的改水电工程分包给无资质的杨**。根据《建筑工程质量管理条例》第二条第二款及第七条的规定，雷*会所、陈**在承揽人的选任上均存在过错。故雷*会所及陈**对陈**的损失应与杨**承担连带责任。综上，原审判决认定事实清楚，适用法律正确，请求驳回上诉，维持原判。

被上诉人雷克会所未到庭应诉答辩。

原审宣判后，上诉人陈**不服原审判决亦向本院提起上诉，请求撤销原审判决主文第二项，依法发回重审或改判驳回陈**对陈**的诉讼请求。其主要上诉理由是：一、陈**不是本案适格被告。原审判决认定杨**从陈**及案外人陈**处承包雷克会所装修工程中的改水电工程无事实依据。原审中，陈**未提供证据证明双方存在何种法律关系，在此情形下判决陈**承担赔偿责任有误。二、原审判决适用法律有误。原审查明陈**与杨**之间存在承揽关系，根据合同相对性原则，只能在陈**与杨**之间产生法律约束力。陈**原审中并未提供证据证明定作人具有定作、指示或者选任过失，原审法院仅依据陈**无施工资质即作出上述判决，但陈**从事的开槽作业，并不需要施工资质，故作为定作人的杨**不存在过错，不应承担相应赔偿责任，作为与本案无任何法律关系的陈**也不应承担赔偿责任。

上诉人杨**答辩称：原审判决认定杨**与陈**之间存在承揽关系属实。对陈**的上诉请求无异议。

被上诉人陈**答辩称：1．陈**系本案的适格被告，应承担赔偿责任。原审中杨**陈述其改水电工程是从陈**及陆*处承包，因陈**原审中无正当理由拒不到庭参加诉讼，视为其放弃自身的诉讼权利，故原审判决认定杨**从陈**及陆*处承包改水电工程并无不当。2．陈**及雷*会所应承担相应的赔偿责任。陈**无装修施工资质，又将其中的水电工程分包给无资质的杨**。根据《建筑工程质量管理条例》第二条第二款规定，该条例所称建设工程是指土木工程、建筑工程、线路管道和涉案安装工程及装修工程，故改水电工程是资质要求的。《建筑工程质量管理条例》第七条规定，建设单位应当将工程发包给具有相应资质的单位，故雷*会所、陈**在承揽人的选任上有过错，且又是受益人，故陈**及雷*会所对陈**的损失应与杨**承担连带赔偿责任。

被上诉人雷克会所未到庭应诉答辩。

二审中，上诉人陈**为证明自己的主张，向本院申请证人陆*出庭作证。证人陆*作证称：“我与雷*会所的投资人张*是朋友关系，我与陈**以前合伙开装修公司，后来不开了。陈**是做装修设计的，我引荐陈**帮张*做雷*会所的装修设计，并且帮张*监管工程。我跟杨**认识，以前杨**也帮我做过改水电工程，我不认识陈**。雷*会所的装修工程没有人承包，杨**是陈**找到雷*会所施工的，怎么谈的不清楚。我跟陈**一起跟杨**谈的，谈的内容是改水电共计10000多元。谁打电话给杨**施工的记不清了，我手机上有杨**的号码，不记得是我打的，还是陈**打的。谈好的价格是张*付款的，我帮张*介绍，确定的价格都是跟张*讲的。当时谈的价格不是12800元就是18000元，是按平方算的，一平方20元至30元之间。我是帮张*介绍工程的。我之前开过装修公司，现在不开，有朋友需要装修就找我，我帮他们介绍。雷*会所这次装修总的装修经费是800000元至900000元，是我估算的。雷*会所面积多大我不清楚，我以前做装修是负责跑材料、联络工人。雷*会所装修所需要改水电的材料由谁负责买没有谈，电线当时是拆下来的。其他装修材料张*让我帮他采购，我就帮他采购。”旨在证明陈**并未承建雷*会所装修工程。

上诉人杨**对上述证言质证认为：证人陆*的证言能够证明陆*与陈**之间是合伙关系，共同承揽雷*会所的装修工程。杨**承接改水电工程的相关事宜都是与陆*和陈**磋商，采购材料也是由陆*完成。故原审判决认定杨**与陈**之间存在承揽关系并无不当。

被上诉人陈**对上述证言质证认为：陆*不具备证人资格，原审中陈**曾将陆*与陈**作为本案的共同被告，陆*不仅与本案存在利害关系，也与陈**存在利害关系。证人陆*的证言不能证明陈**与本案无关，从陆*推脱二人责任的陈述反而能够证明陆*与陈**共同承揽雷克会所装修工程，且不具备装修资质。

本院对上述证人证言认证如下：证人陆*与陈**原系合伙关系，亦参与本案装修工程，故其与陈**之间存在利害关系，其证言不能单独作为认定本案事实的依据。但陆*关于杨**是陈**联系至雷克会所施工改水电工程的证言，与陈**、杨**的陈述能够形成印证，本院予以采信。

本院查明

二审查明事实与原审判决认定事实一致，本院予以确认。

本案二审中的争议焦点是：1．杨**是否存在选任、定作、指示过失，应否对陈**的损害后果承担赔偿责任；2．陈**是否系本案适格被告，应否对陈**的损害后果承担赔偿责任。

本院认为

关于第1争议焦点。本院认为，《最**法院关于审理人身损害赔偿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》第十条规定：“承揽人在完成工作过程中对第三人造成损害或者造成自身损害的，定作人不承担赔偿责任。但定作人对定作、指示或者选任有过失的，应当承担相应的赔偿责任。”本案中，陈**与杨**对双方之间存在承揽合同关系并无异议，本院对此予以确认。杨**作为定作人，疏于对陈**施工资质的审查，未尽谨慎的提醒注意义务，亦没有对合理施工方案作出指示，故原审法院据此认定杨**存在选任、指示过失，并结合具体施工情况、双方过错程度酌情确定杨**对陈**的损失承担40%的赔偿责任并无不当。

关于第2争议焦点。本院认为，陈**虽主张其并未承建雷*会所装修工程，且于二审中申请证人陆*出庭作证，但证人陆*的证言不足以证明其主张，反而能够证明陈**是杨**联系至雷*会所施工改水电工程，该证言与陈**、杨**的陈述能够形成印证，故本院予以采信。因杨**承揽雷*会所的改水电工程是与陈**联络、洽谈，而陈**主张改水电工程并非是其分包给杨**，但并未能提供证据证明分包工程另有其人，本院不予采信。据此，依据现有证据能够认定杨**系从陈**处承揽改水电工程，故陈**系本案的适格被告。因陈**明知杨**不具备相应资质，无法提供安全施工条件，仍将雷*会所装修工程中的改水电工程分包给杨**施工，其对本案损害后果的发生亦存在过错，故原审法院判决陈**对陈**的损失承担连带赔偿责任亦无不当。

综上所述，上诉人杨*波及上诉人陈**的上诉理由均不能成立，本院对其上诉请求均不予支持。原审判决认定事实清楚，适用法律正确，应予维持。依照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》第一百六十九条第一款、第一百七十条第一款第（一）项之规定，判决如下：

二审裁判结果

驳回上诉，维持原判。

二审案件受理费2634元，由上诉人杨*波及上诉人陈**分别负担1317元。

本判决为终审判决。

裁判日期

二〇一六年三月二十四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