余**承揽合同纠纷审判监督民事判决书

审理经过

再审申请人余**因与被申请人张**承揽合同纠纷一案，不服本院（2012）一中民终字第12900号民事判决，向北京**民法院申请再审。北京**民法院于2014年12月18日作出（2014）高民申字第1329号民事裁定，指令本院再审本案。本院依法另行组成合议庭，公开开庭审理了本案。余**的委托代理人刘**及张**到庭参加诉讼。本案现已审理终结。

一审原告诉称

余**在一审时起诉称：2011年8月,余**为业主的北京昌盛华服装厂(以下简称昌盛服装厂)业务经理沈*和与张**签订服装加工合同,约定余**为张**加工羽绒服。合同签订后，余**为张**加工并交付111款、112款、116款、118款羽绒服，价值2459295元；另，余**为张**加工针织风衣512件，价值48640元。其中，222件已交付张**；加工并交付衬衫882件，价值48510元；合同约定羽绒服拉链款由张**支付，但加工过程中余**已垫付拉链费63621.4元；故张**应向余**付款2620066.40元，张**已付款1592327元，尚欠加工费1027739.40元未付，故请求：1.判令张**给付加工费1027739.40元；2.诉讼费由张**负担。案件审理过程中，余**称因290件针织风衣未交付，每件95元，合计27550元未交货，故撤回该部分诉讼请求，将第一项诉讼请求变更为：请求判令张**支付加工费1000189.40元。

张**在一审时答辩称：不同意余**的诉讼请求，具体理由如下：1.已付款应为1584527元；2.余**诉讼请求依据的供货数量统计有误，实际交货数量少于统计数量；3.同意在本案中一并解决已交付的衬衫及针织风衣，已交付的衬衫价值48510元，已交付的针织风衣价值21090元，同意支付该部分款项；4.拉链应由余**自行购买，故不同意支付拉链款；5.余**加工的羽绒服前期无质量问题，但后期羽绒服重量不符合合同约定，羽绒品质不符合合同约定，羽绒服存在质量问题，致张**经济损失，应从未付款中扣除。故提起反诉，请求：1.判令余**赔偿因羽绒服重量及品质不符合合同约定导致的差价损失308887.40元；2.判令余**赔偿其他损失732284.40元；3.诉讼费由余**负担。案件审理过程中，张**将第一项、第二项反诉请求变更为：1.判令余**赔偿因羽绒服重量及品质不符合合同约定导致的差价损失167444元；2.判令余**赔偿其他损失（含退货及返修导致的邮费、汽车修理费、油费、电话费、仓储费等）222061.15元。

一审被告辩称

余**针对张**的反诉答辩称：余**交货不存在质量问题，故不同意赔偿损失。

一审法院查明

一审法院审理查明：2011年8月，沈*和代表余**，与张**签订服装加工合同，约定余**为张**加工111款、112款羽绒服。111款羽绒服长度为82-90厘米；张**向余**提供定金117289元，此后资金，由余**分期开出票据后，张**负责拨付。张**提供的资金作为购买90%白鸭绒、面料、里料、皮毛领等面料由余**自行购买，质量按张**要求购买；张**提供拉链、标牌、吊牌、外包装、领标、水洗标、扣子，由张**出资购买，余**视为自行采购；质量要求：含绒量为90%高绒白鸭绒，每千克鸭绒300元为标准；112款规格充绒每件165千克；价格：111款每件295元；112款每件160元。合同签订后，余**向张**供应111款、112款、116款、118款共4款羽绒服。

后，张**向余**出具统计单据，载明余**供应羽绒服数量分别为：111款2279件、112款3023件、116款300件、118款4118件。

案件审理过程中，双方确认合作初始，118、111款羽绒服单价为每件295元、112款羽绒服单价为每件160元。

经双方协商确认，116款羽绒服单价为每件285元，供货数量为300件，总价85

500元。张**已付款1584527元。

另查，余**向张**供应衬衫882件，单价55元，合计48510元；供应针织风衣222件，每件95元，合计21090元。双方当事人同意在本案中就已供货的风衣和衬衣部分一并解决。

一审法院判决认定：余**与张**签订的加工合同，系双方当事人真实意思表示，不违反有关法律和行政法规的强制性规定，合法有效。本案争议的焦点如下：

第一，余**已供货部分的货款。余**提交张**出具的结算单，证明供货数量。虽张**称该结算单数量与实际供货不符，存在重复计算部分，但其自行提供的送货单、返修单不足以推翻结算单中统计的数据，故法院对张**的该抗辩意见不予采信，依据结算单中张**统计的数量计算余**的供货数量。就112款羽绒服，张**虽辩称此后单价发生变更，但未提交证据证明，故法院认定余**供应的112款羽绒服单价为每件160元，数量3023件，合计483

680元。就111款及118款羽绒服，余**供货共计6397件，单价均为每件295元，合计1

887115元。另，双方无争议部分含116款羽绒服货款85

500元、衬衫48510元及针织风衣21090元。以上各项合计：2525895元。

第二，拉链款是否应由张**负担。余**称合同约定拉链由张**提供，视为余**自行采购，因每件衣服均有一条拉链，故余**自行垫付的拉链款，余**应当支付。双方当事人对每件衣服有一条拉链无异议，张**辩称拉链款应由余**负担，故不同意支付。法院认为，余**主张拉链款独立于衣服加工费，但未提交证据证明拉链款及加工费的计算方式，且对张**提供的衣服加工费的计算方式不认可，但又依据该计算方式中的单价主张拉链款，故法院对余**的意见不予采信，对其要求张**支付拉链款63621.4元的诉讼请求，不予支持。

第三、余**加工的羽绒服是否存在质量问题。张**辩称余**加工的羽绒服存在质量问题，但其提交的羽绒服未经双方封存确认，无独特标志或特征可以证明羽绒服系余**生产，无法进行质量鉴定，以确定羽绒服是否符合双方约定标准，故其提交的证据不足以证明余**加工的羽绒服存在质量问题，对其抗辩意见，法院不予采信。法院认定，余**加工的羽绒服不存在质量问题。因此，张**要求余**赔偿因质量问题导致的差价损失及其他损失的反诉请求，无事实和法律依据，法院不予支持。

综上，张**应就已收货部分足额付款。现余**供货共计2525895元，张**已付款1584527元，尚欠941368元未付，故对余**要求张**支付加工费941368元的部分诉讼请求，法院予以支持；超出部分，无事实和法律依据，法院不予支持；余**加工的衣服不存在质量问题，故张**要求余**赔偿因质量问题导致的差价损失及其他损失的反诉请求，无事实和法律依据，法院不予支持。据此，依据《中华人民共和国合同法》第一百零九条、第二百六十三条之规定，判决：一、张**于判决生效后十日内给付余**加工费九十四万一千三百六十八元；二、驳回余**的其他诉讼请求；三、驳回张**的反诉请求。如果未按判决指定的期间履行给付金钱义务的，应当依照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》第二百二十九条之规定，加倍支付迟延履行期间的债务利息。

一审法院认为

张**不服一审法院上述民事判决，向本院提起上诉。其上诉请求是：１、撤销一审判决第一、三项；2、请求余**向张**赔偿损害赔偿共计389505.15元；3、全部诉讼费由余**承担。后张**于2012年12月13日将其上诉请求变更为：１、撤销一审判决第一项；2、全部诉讼费由余**承担。其上诉理由是：一、张**不拖欠余**任何加工费，而一审判决判令张**向余**支付加工费94.1368万元，该判决认定事实不清，证据不足。理由是一审法院对余**提交的据以定案的关键证据没有充分查证属实，且对该证据断章取义，任意解释，对该部分事实认定明显不当。

余**同意一审判决，其针对张**的上诉意见答辩称：张**欠余**的加工费应予支持。对反诉的意见，余**认为事实不充分，不予认可，张**所诉的38万余元的事实不存在，余**提供的产品不存在质量不合格的情况，不同意张**要求支付赔偿金的请求。张**在一审时提交的笔迹鉴定申请书，余**在一审时看过，上面没有任何人的签字，真实性难以判断，鉴定没有实质意义。另，产品质量鉴定书，余**认为对方提供的产品也不能证明是余**的产品，所以认为鉴定也没有意义。

二审法院查明

本院二审审理查明：2011年8月，沈*和代表余**，与张**签订服装加工合同，约定余**为张**加工111款、112款羽绒服。111款羽绒服长度为82-90厘米；张**向余**提供定金117289元，此后资金，由余**分期开出票据后，张**负责拨付。张**提供的资金作为购买90％白鸭绒、面料、里料、皮毛领等面料由余**自行购买，质量按张**要求购买；张**提供拉链、标牌、吊牌、外包装、领标、水洗标、扣子，由张**出资购买，余**视为自行采购；质量要求：含绒量为90％高绒白鸭绒，每千克鸭绒300元为标准；112款规格充绒每件165千克；价格：111款每件295元；112款每件160元。合同签订后，余**向张**供应111款、112款、116款、118款共4款羽绒服。

经双方协商确认，116款羽绒服单价为每件285元，供货数量为300件，总价85

500元。张**已付款1584527元。

另查，余**向张**供应衬衫882件，单价55元，合计48510元；供应针织风衣222件，每件95元，合计21090元。双方当事人同意在本案中就已供货的风衣和衬衣部分一并解决。

2012年3月13日，双方当事人签署了结算书，结算书记载以下内容：118.4118件－3445件＝673×0.3×50g＝10095元；111.2279件，2279件－358件＝2421件×50g×0.3＝36315元；112.3023件，3023－540件＝2483件×20g×0.3＝14898元；10095＋36315＋14898＝61308元；116.300件；33包绒：33×35.5斤×500克＝585750克÷170克＝3445件×55＝退：189507.35元；540件112，540×16＝8640元；111.385×55＝19690元；共减去217837.35元；262040－217837.35＝－44202.65元；61308－44202.65＝17105.35；欠我公司：17105.35。张**及沈**在该结算单上签名，沈**在签名前注有“回去合对后再商”字样。

关于上述结算单的内容，张**的解释是：2011年8月，沈*和代表余**，与张**签订服装加工合同后，张**最后一次提货是在2012年1月，之后双方协商结算事宜，于2012年3月13日双方签订了结算单，是对双方加工合同的总结算，其内容包括：四款羽绒服的送货数量；因部分羽绒服中填充的羽绒存在填充数量不足而应退张**的相应金额；因使用不符合合同约定的羽绒及填充羽绒克数减少应向张**补偿的金额的计算方式；双方价格变动的情况，111款降为220元，118款降为220元，112款降为144元；经双方结算，余**欠张**17105.35元。余**对该结算单的解释是：只认可四款羽绒服的送货总数量，对结算单其他部分认为上面的数字其看不懂，不知是如何计算的。

一审审理中，余**认可沈*和及沈*和的妻子潜彩妃、潜彩妃的哥哥潜**负责双方合作期间的相关业务。

二审法院认为

本院二审判决认为：本案的核心争议在于2012年3月13日的结算单，能否真实全面反映双方当事人在《服装承揽加工合同》履行过程中服装加工款的给付情况。就此，本院认为，2012年3月13日的结算单，能真实全面反映双方当事人在《服装承揽加工合同》履行过程中服装加工款的给付情况，张**的服装加工款已经结清。具体理由如下：1、2011年8月，余**与张**签订了《服装承揽加工合同》，张**最后一次提货是在2012年1月，之后双方未再发生加工事宜，双方经协商结算事宜，于2012年3月13日签订了结算单，该结算单是对双方加工合同的总结算，并已有明确结论。2、沈*和是《服装承揽加工合同》的签订人，且余**认可双方在合作期间是沈*和及其妻子潜**、潜**的哥哥潜**负责双方合作期间的相关业务，因此，余**辩称只认可四款羽绒服的送货总数量，对结算单其他部分看不懂，不知是如何计算的，不符合常理，沈*和在结算单上签字的行为也表明沈*和对结算单上的内容的认可，否则无法解释其会在完全不知具体内容，且结论是余**欠张**17105.35元的结算单上签字。3、沈*和在结算单上注明要核对后再商议，也已经表明其对结算单上的内容是了解的，否则无法解释沈*和要核对什么，以什么标准核对。且结算单签订后，沈*和亦未就结算单的内容与张**进行任何沟通和协商。综上，本院认为，2012年3月13日的结算单，真实全面反映双方当事人在《服装承揽加工合同》履行过程中服装加工款的给付情况，张**的服装加工款已经结清。余**要求张**支付加工费的诉讼请求，本院不予支持。张**要求撤销一审判决判令张**向余**支付加工费94.1368万元的上诉意见，有事实和法律依据，本院予以支持。

综上，一审判决认定事实有误，本院依法予以纠正。依照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》第一百五十三条第一款第（三）项之规定，判决：一、维持北京市大兴区人民法院（2012）大民初字第5824号民事判决第三项；二、撤销北京市大兴区人民法院（2012）大民初字第5824号民事判决一、二项；三、驳回余**的诉讼请求。

再审申请人称/抗诉机关称

余**再审申请称：1、二审法院认定事实不清，导致判决错误。首先，一审审理时，就本案所涉衬衫和针织风衣的的价款，张**认可余**为其加工衬衫和针织风衣的总量、单价及总货款，双方均同意一并解决，一审法院据此作出判决，二审法院却将该部分撤销了；其次，二审法院关于2012年3月13日双方签订的“结算单”的认定有误。沈*和虽然在单据上签字，但同时在单据上亦写下“回去核对后在商”字迹，说明沈*和除了认可羽绒服的送货总量外，其他内容是不认可的，且“结算单”上除送货总量外，其他数据如何而来，二审法院没有查明，张**在一审时就其提出的充绒量不足、填充羽绒克数减少等补偿金额的计算方式上一算再算，说明张**对此也不太明白。2、二审判决内容自相矛盾。二审法院虽然维持了一审法院关于驳回张**反诉请求的判项，但却以张**的反诉理由为依据撤销了一审判决第一、二项。3、二审法院审理案件程序违法。张**曾就反诉亦提起上诉，后撤回该部分上诉，二审法院没有就此通知余**，属程序违法。综上，请求再审法院依法判令：1、撤销（2012）一中民终字第12900号民事判决第二项，驳回张**的上诉请求，维持原一审判决内容；2、一、二审诉讼费由张**负担。

再审被申请人辩称

张**再审时答辩称：同意二审判决，余**所提的再审申请理由不能成立。

本院再审审理查明：沈*和代表余**，与张**于2011年9月14日签订了《服装承揽加工合同》，一、二审法院关于上述合同的签订日期查明有误。另外，在本案审理期间，双方当事人对是否支付衬衫、针织风衣货款存在分歧。余**称张**至今未给付衬衫、针织风衣货款69600元，而张**则称69600元其已付过，双方《服装承揽加工合同》中约定的定金117289元就是其给付针织风衣、衬衫款后的余款，直接转为羽绒服的预付款，即69

600元在本案所涉羽绒服加工合同签订之初就已支付完毕。截至2011年9月14日，张**共给付余**194

220元，同时收到衬衫882件、针织风衣183件及112款羽绒服68件。余**称因其在2011年9月14日之前已经进行羽绒服的加工，张**所付的194220元是用于购买羽绒服的材料款，虽然余**提出其在2011年9月14日之前已在进行羽绒服加工，但其认为2011年9月14日之前交付的羽绒服数量不止68件，但其亦未提交证据证明实际交付羽绒服的数量。本院再审审理查明的其他事实与二审审理查明的事实一致。

本院认为

本院认为：余**与张**签订的《服装承揽加工合同》及双方基于衬衫、针织风衣的加工行为所形成的实际承揽合同法律关系，是双方当事人的真实意思表示，且未违法相关法律、行政法规的强制性规定，应确认有效。

针对余**称二审法院对2012年3月13日双方签订的结算单的认定有误的再审申请理由，本院认为，首先，余**、张**均认可2012年1月后双方即没有再发生过羽绒服的加工，由此可知3月13日的结算单是对双方此前有关羽绒服加工业务的结算；其次，沈*和是代表余**与张**签订《服装承揽加工合同》的签约人，且双方合作期间，由沈*和及其妻子潜**、潜**的哥哥潜**全程负责服装加工的相关业务，沈*和对双方业务的具体事宜应该是清楚的，其在结算单上的签字，是其真实意思表示，可以视为其对双方合作期间的供货、付款及欠款等相关事项的认可；再次，虽然沈*和在结算单上标注有“回去合对后再商”内容，但此后其并未与张**进行过任何协商。综上，二审法院据此对2012年3月13日的结算单予以认定并无不当，余**的该点再审申请理由不能成立，本院不予支持。

针对余**称二审判决撤销了一审判决判令张**给付余**衬衫和针织风衣货款的内容不当的再审申请理由，本院认为，从各方在一审时提交的付款证明中可以看出，截至2011年9月14日，张**共给付余**194220元，此期间余**交付了68件112款羽绒服，关于《服装承揽加工合同》中约定的定金117289元余**不能说明收到款项的具体时间，且虽然余**提出194220元是用于合同签订前购买羽绒服材料款，但其提交的证据不能证明这一说法。张**关于该笔定金是194220元减去68件112款羽绒服货款及衬衫、针织风衣货款后余款的说法更为合理，鉴于此，应认定张**已经支付了双方争议的衬衫及针织风衣货款，二审判决对此处理并无不当，余**的该点再审申请理由不能成立，本院亦不予支持。

此外，经本院审查，二审法院在处理张**撤诉中并不存在违反法定程序问题，余**的该点再审申请理由不能成立，本院亦不予支持。

综上，余**的再审申请请求及理由均无事实及法律依据，本院不予采纳。二审法院判决认定事实清楚，适用法律正确。依照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》第一百七十条第一款第（一）项、第二百零七条第一款之规定，判决如下：

再审裁判结果

维持本院（2012）一中民终字第12900号民事判决。

一审本诉案件受理费一万三千八百零二元，由余**负担（已交纳）；反诉案件受理费三千五百七十一元，由张**负担（已交纳）。

二审案件受理费一万三千二百一十四元，由余**负担（于本判决生效后七日内交纳）。

本判决为终审判决。

裁判日期

二○一五年七月十七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