阳东鑫**有限公司与杨*以及黄*建设工程施工合同纠纷二审民事判决书

审理经过

上诉人阳东鑫**有限公司（以下简称鑫**公司）因与被上诉人杨*、原审被告黄*建设工程施工合同纠纷一案，不服阳东县人民法院（2014）阳东法民一初字第355号民事判决，向本院提起上诉。本院依法组成合议庭审理了本案，现已审理终结。

一审法院查明

原审法院经审理查明：2011年10月7日，杨*与鑫**公司签订《静力压桩基础工程施工合同》一份，约定由杨*承包阳东县经济开发区污水处理厂一期工程中的管桩工程，工程总量约350根桩，总长约7000米，工程总造价按实际工程量结算，承包方式为包工包料（包焊条、施工费、桩和桩尖），工程期限自开工日起为二十五个晴天，遇雨天工期顺延，鑫**公司派驻工地的代表是李**，杨*派驻工地的代表是黄**。合同第九条第6项还约定付款方法为：“本桩基工程完成时，甲方（鑫**公司）在三天内与乙方做好结算，确认工程量，工程款在2011年11月25日前一次性付清给乙方（杨*）。若不能结清所欠工程款在2011年12月1日起按月息5%计算给乙方，直至工程款结算清为止。”该合同由发包人鑫**公司在工程发包方处加盖印章，并由该公司法定代表人谭**签名，黄*作为该公司的委托代理人签名。合同签订后，杨*对该工程进行施工，该工程约于2011年11月20日竣工。工程竣工后，杨*将该工程交付给鑫**公司使用。2011年11月25日杨*与鑫**公司对涉案工程进行结算，双方制作了一份《液压桩工程施工结算表》，确认工程款总额为1645727.50元。该表由鑫**公司加盖公章，甲方代表由李**、黄*、谭**签名，乙方代表由黄**签名。工程结算后，鑫**公司在该桩基上建设了污水处理池及厂房等建筑物，并已投入生产使用。工程结算后，鑫**公司未按合同的约定于2011年11月25日前一次性付清款项给杨*。2014年9月29日，杨*诉至原审法院，请求判令黄*、鑫**公司连带清偿1020894.12元工程款及利息（从2014年1月1日起按中**银行同期同类贷款利率的四倍计算至清偿完所欠工程款为止；计至起诉日2014年9月29日止的利息为182632元）给杨*。杨*在本案中自认鑫**公司分五次支付了900000元给杨*，其中2011年12月2日支付了20万元，2012年1月19日支付了20万元，2012年4月份支付了10万元，2012年7月19日支付了19万元，2014年1月28日支付了10万元。鑫**公司则主张其一共支付了110万元给杨*，但没有提供证据证实。此外，鑫**公司主张杨*承建的桩基工程质量不合格，并提供其拍摄的污水处理池的照片为证，杨*对该照片的关联性不予认可。

诉讼过程中，杨*主张鑫**公司支付的各笔款项应先抵充利息后再抵充工程款本金，并同意利息按月利率2%计算。对于鑫**公司于2011年12月2日所支付的20万元工程款，杨*同意全部用于支付本金，不用抵充利息。对于鑫**公司于2012年1月19日所支付的20万元工程款，杨*认为应先支付2011年12月1日至2012年1月19日的利息后再抵扣本金。对于鑫**公司于2012年4月份所支付的10万元工程款，杨*记不清具体的收款日期，其同意该款先支付2012年1月20日至2012年4月1日的利息后再抵扣本金。对于鑫**公司在2012年7月19日所支付的30万元工程款，杨*认为应先支付2012年4月2日至2012年7月19日的利息后再抵扣本金。对于鑫**公司在2014年1月28日所支付的10万元工程款，杨*认为应先支付2012年7月20日至2014年1月28日的利息，因该次支付的款项不足以清偿利息，因此该10万元应全部用于支付利息。

以上事实，有杨*提供的身份证、常住人口个人信息表、《静力压桩基础工程施工合同》、《液压桩工程施工结算表》，鑫**公司提供的照片以及庭审笔录、询问笔录等在卷证实，原审法院予以确认。

一审法院认为

原审法院认为：杨*不具备建筑施工企业资质，其以个人名义与鑫**公司签订的上述《静力压桩基础工程施工合同》应认定为无效。签订上述施工合同后，杨*履行了合同约定的义务，对涉案工程进行了实际施工，工程竣工后已交付鑫**公司使用，鑫**公司自行在该桩基上建设了污水处理池及厂房等建筑物，并使用至今，现鑫**公司主张其使用的桩基质量不合格，理据不足，应不予支持。2011年11月25日，双方对涉案工程的工程量及工程价款进行结算，确认了工程价款为1645727.50元，根据《最**法院关于审理建设工程施工合同纠纷案件适用法律问题的解释》第二条：“建设工程施工合同无效，但建设工程经竣工验收合格，承包人请求参照合同约定支付工程价款的，应予支持。”的规定，鑫**公司应按约定的期限及结算的工程款数额向杨*支付工程款。

鑫**公司主张其一共支付了110万元给杨*，但没有提供证据证实，对此不予采信。杨*在诉讼中主张鑫**公司已分五次支付了工程款共900000元给杨*，属于杨*对其不利的事实的自认，对杨*自认的事实应予采信。根据《最**法院关于适用﹤中华人民共和国合同法﹥若干问题的解释（二）》第二十一条的规定，债务人除主债务之外还应当支付利息和费用，当其给付不足以清偿全部债务时，并且当事人没有约定的，人民法院应当按照下列顺序抵充：（一）实现债权的有关费用；（二）利息；（三）主债务。鑫**公司支付的工程款不足以清偿所有的债务，杨*主张应先折抵利息后再抵充工程款本金，依法有据，应予支持。双方在施工合同中约定利息自2011年12月1日起按月利率5%计算，现杨*请求利息按月利率2%计算，没有违反法律规定及合同的约定，应予支持。对于鑫**公司于2011年12月2日所支付的20万元工程款，杨*同意全部用于支付本金，不用抵充利息，没有违返法律规定，应予支持。扣减该20万元后，鑫**公司尚欠杨*工程款本金为1445727.50元。对于鑫**公司于2012年1月19日所支付的20万元工程款，应先抵充2011年12月1日至2012年1月19日共50天的利息48190.92元（1445727.50元2%50天30天／月），余款151809.08元再抵充工程款本金，抵充后鑫**公司尚欠杨*工程款本金为1293918.42元（1445727.50元-151809.08元）。对于鑫**公司于2012年4月份所支付的10万元工程款，杨*同意该款先抵充2012年1月20日至2012年4月1日的利息，该计算方式未损害鑫**公司的合法权益，应予支持。扣减2012年1月20日至2012年4月1日共73天的利息62970.70元（1293918.42元2%73天30天／月）后，余款37029.3元再抵充工程款本金，抵充后鑫**公司尚欠杨*工程款本金为1256889.12元（1293918.42元-37029.3元）。对于鑫**公司在2012年7月19日所支付的30万元工程款，应先抵充2012年4月2日至2012年7月19日共109天的利息91333.94元（1256889.12元2%109天30天／月），余款208666.06元再抵充工程款本金，抵充后鑫**公司尚欠杨*工程款本金为1048223.06元（1256889.12元-208666.06元）。对于鑫**公司在2014年1月28日所支付的10万元工程款，应先在2012年7月20日至2014年1月28日共558天的利息389938.98元（1048223.06元2%558天30天／月）中进行抵充，因该款不足以清偿利息，该10万元应全部用于支付利息。综上，截至2014年1月28日，鑫**公司尚欠杨*工程款本金1048223.06元及利息289938.98元（389938.98元-100000元）。杨*起诉请求鑫**公司支付工程款1020894.12元及计至起诉之日（2014年9月29日）止的利息182632元，是杨*对其自身民事权利的处分，应予支持。自2014年9月30日起的利息应按月利率2%计算。

黄*作为鑫**公司的委托代理人在上述施工合同中签名，其并非合同的当事人，杨*请求黄*与鑫**公司连带清偿工程款及利息，依法无据，不予支持。

综上所述，原审法院依照《中华人民共和国合同法》第五十二条第（五）项、第二百六十九条、第二百八十六条，《最**法院关于适用﹤中华人民共和国合同法﹥若干问题的解释（二）》第二十一条，《最**法院关于审理建设工程施工合同纠纷案件适用法律问题的解释》第一条第（一）项、第二条、第十三条、第十七条和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》六十四条第一款之规定，作出判决如下：一、限阳东**有限公司于本判决发生法律效力之日起十日内支付工程款1020894.12元及利息（计至2014年9月29日的利息为182632元，从2014年9月30日起的利息按月利率2%计算至本判决确定的还款之日止）给杨*；二、驳回杨*的其他诉讼请求。如果未按本判决指定的期间履行给付金钱义务，应按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》第二百五十三条之规定，加倍支付迟延履行期间的债务利息。一审案件受理费15630元，由阳东鑫**有限公司负担。

上诉人诉称

上诉人鑫**公司不服原审判决，向本院提起上诉，请求：撤销原审判决，改判驳回杨*全部诉讼请求；一、二审诉讼费用均由杨*负担。主要事实和理由是：（一）杨*不具备建设工程施工资质，双方签订的施工合同应认定无效。因此施工合同条款自始至终对双方均没有法律约束力，原审法院根据施工合同约定判决鑫**公司承担义务不当。原审法院在认定施工合同无效的情况下，又依施工合同约定的违约金条款，以杨*请求按月利率2%支付利息不高于合同约定为由判决按月利率2%计付利息，不当。（二）杨*负责建设的工程质量不合格，无竣工验收资料，该工程未经验收合格和结算，杨*无权请求支付工程款。该工程是由杨*包工、包料，工程质量应符合相关施工规范质量标准，但该工程在工程完工后杨*没有向鑫**公司提供完整的竣工验收资料和验收报告等相关材料，也没有协助鑫**公司办理竣工备案手续，该工程一直无法竣工验收和结算。《最**法院关于审理建设工程施工合同纠纷案件适用法律问题的解释》第二条规定不适用本案。工程未经结算，杨*请求支付160多万元工程款没有依据。（三）原审判决计付利息不当，判决计息方法存在错误。本案即使适用《最**法院关于审理建设工程施工合同纠纷案件适用法律问题的解释》第二条规定，在工程施工合同无效的情况下，杨*请求权利只限于工程造价内，无效合同中约定的利息不属于工程价款范围。因此，杨*仅有主张合理工程造价的权利，其请求支付利息没有法律依据。再者，因杨*建设工程有严重质量问题，工程质量不达标，又拒绝对工程进行修复，其在履行合同的过程中存在过错，鑫**公司有权行使合同履行抗辩权，从公平起见也不应计付利息。退一步来说，即使要支付利息，也应当按银行同期同类贷款利率计算，原审法院判决按月利率2%计算没有法律依据。（四）原审法院只认可鑫**公司支付了工程款900000元不当，鑫**公司实际支付的工程款超过1100000元。所支付的1100000元应按本金及所欠利息的比例清偿。综上所述，原审判决认定事实不清，适用法律错误，实体处理不当，请求二审法院依法作出公正判决。

被上诉人辩称

被上诉人杨*答辩称：鑫**公司已经使用了讼争工程，同时双方于2011年11月25日对工程量和价款进行了结算及对违约作出了约定。原审判决正确，鑫**公司上诉理由不成立。

原审被告黄*没有提供诉讼意见。

本院查明

本院经审理查明，原审查明的基本事实属实，本院予以确认。

另查明：中**银行发布的一至三年期金融机构人民币贷款基准利率部分数据如下：2011年7月7日-2012年6月7日为6.65%，2012年6月8日-2012年7月5日为6.40%，2012年7月6日-2014年11月22日为6.15%。

本院认为

本院认为：本案系建设工程施工合同纠纷，因杨*不具备建筑施工企业资质，原审确认杨*与鑫**公司签订的《静力压桩基础工程施工合同》无效正确，本院予以确认。根据本案双方当事人在二审中的上诉和答辩意见，本案争议的焦点是：（一）讼争工程是否已经双方验收合格和结算。（二）鑫**公司尚欠杨*工程款数额以及该工程款利息问题。

关于讼争工程是否已经双方验收合格和结算的问题。杨*与鑫**公司签订《静力压桩基础工程施工合同》后，即组织对该工程施工，至2011年11月20日竣工。后双方于2011年11月25日对该工程进行结算，制作了《液压桩工程施工结算表》，确认工程款总额为1645727.50元，鑫**公司据此支付了部分工程款给杨*。该工程竣工结算后，杨*将工程交付给鑫**公司，鑫**公司在该工程上建设了污水处理池及厂房等建筑物，并已投入生产使用。因此，讼争工程应视为已经双方验收合格和结算。鑫**公司上诉主张讼争工程质量不合格，未经验收合格和结算，理据不足，不予支持。鑫**公司应按双方结算的工程款数额支付工程款给杨*。

关于鑫**公司尚欠杨*工程款数额以及该工程款利息问题。鑫**公司上诉主张其一共支付了超过110万元工程款给杨*，但没有提供证据证实，应不予采信。本案应按杨*在诉讼中自认的分五次收取的款项共900000元确定。欠付工程款应当从应付工程款之日起计付利息。由于双方签订的《静力压桩基础工程施工合同》无效，而双方对逾期支付工程款的利息计算方法属于违约责任范畴，该条款相应无效。杨*请求按2%月利率计算工程款利息，理据不足，不予支持。本案欠付工程款利息应按照中**银行发布的同期同类贷款利率计算，同时可参照双方约定从2011年12月1日起计算。因鑫**公司每次支付的款项不足以清偿尚欠的工程款，应按先抵充工程款利息后再抵充工程款本金的原则处理。杨*同意鑫**公司于2011年12月2日支付的20万元工程款全部用于支付本金，则扣减该20万元后，鑫**公司至2011年12月2日止尚欠杨*工程款本金为1445727.50元。对于鑫**公司于2012年1月19日所支付的20万元工程款，应先抵充2011年12月1日至2012年1月19日共50天的利息13170元（1445727.50元6.65%365天50天），余款186830元再抵充工程款本金，抵充后至2012年1月19日止鑫**公司尚欠杨*工程款本金为1258897.50元（1445727.50元-186830元）。对于鑫**公司于2012年4月份所支付的10万元工程款，应先抵充2012年1月20日至2012年4月1日共73天的利息16743元（1258897.50元6.65%365天73天），余款83257元再抵充工程款本金，抵充后至2012年4月份止鑫**公司尚欠杨*工程款本金为1175640.50元（1258897.50元-83257元）。对于鑫**公司在2012年7月19日所支付的30万元工程款，应先抵充2012年4月2日至2012年7月19日共109天的利息，2012年4月2日至2012年6月7日共67天的利息为14351元（1175640.50元6.65%365天67天），2012年6月8日至2012年7月5日共28天的利息为5772元（1175640.50元6.40%365天28天），2012年7月6日至2012年7月19日共14天的利息为2773元（1175640.50元6.15%365天14天），共22896元，余款277104元再抵充工程款本金，抵充后至2012年7月19日止鑫**公司尚欠杨*工程款本金为898536.50元（1175640.50元-277104元）。对于鑫**公司在2014年1月28日所支付的10万元工程款，应先抵充2012年7月20日至2014年1月28日共558天的利息84480元（898536.50元6.15%365天558天），余款15520元再抵充工程款本金，抵充后至2014年1月28日止鑫**公司尚欠杨*工程款本金为883016.50元（898536.50元-15520元）。

综上所述，至2014年1月28日止鑫泰**司尚欠杨*工程款数额为883016.50元，对该款鑫泰**司应予支付给杨*，并应从2014年1月29日起按中**银行同期同类贷款利率计付利息。原审判决按月利率2%计付利息不当，本院予以纠正。据此，依照《中华人民共和国合同法》第五十二条第（五）项，《最**法院关于适用﹤中华人民共和国合同法﹥若干问题的解释（二）》第二十一条，《最**法院关于审理建设工程施工合同纠纷案件适用法律问题的解释》第一条第（一）项、第二条、第十七条，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》第一百七十条第一款第（二）项的规定，判决如下：

二审裁判结果

一、撤销阳东县人民法院（2014）阳东法民一初字第355号民事判决第二项。

二、变更阳东县人民法院（2014）阳东法民一初字第355号民事判决第一项为：限阳东**有限公司于本判决发生法律效力之日起十日内支付工程款883016.50元及相应利息（利息从2014年1月29日起按中**银行同期同类贷款利率计算至本判决确定的还款之日止）给杨*。

三、驳回杨*的其他诉讼请求。

如果未按本判决指定的期间履行给付金钱义务，应按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》第二百五十三条之规定，加倍支付迟延履行期间的债务利息。

一审案件受理费15630元，由阳东鑫**有限公司负担11700元，杨*负担3930元；二审案件受理费15630元，由阳东鑫**有限公司负担11700元，杨*负担3930元。

本判决为终审判决。

（本页无正文）

裁判日期

二〇一五年八月二十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