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**、江荣妹等与佛山**有限公司生命权、健康权、身体权纠纷二审民事判决书

审理经过

上诉人江**、江荣妹、江土城、李**因与上诉人佛山**有限公司（以下简称粤**司）生命权纠纷一案，双方均不服广东省佛山市三水区人民法院（2015）佛三法乐民初字第191号民事判决，向本院提起上诉。本院受理后依法组成合议庭进行审理，现已审理终结。

一审法院查明

原审法院经审理，依照《中华人民共和国侵权责任法》第二十六条、第三十五条，《最**法院关于审理人身损害赔偿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》第十七条、第十八条、第二十七条、第二十八条、第二十九条，《最**法院关于确定民事侵权精神损害赔偿责任若干问题的解释》第八条，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》第六十四条的规定，作出如下判决：一、粤**司于判决生效之日起十日内向江**、江荣妹、江土城、李**赔偿77099元；二、驳回江**、江荣妹、江土城、李**的其他诉讼请求。如果未按照判决指定的期间履行给付金钱义务，应当依照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》第二百五十三条之规定，加倍支付迟延履行期间的债务利息。案件受理费减半收取即2392元，由江**、江荣妹、江土城、李**负担2177元，由粤**司负担215元。

上诉人诉称

上诉人江**、江荣妹、江土城、李**不服原审判决，向本院提起上诉称：原审判决认定事实不清。原审判决认定粤**司在人员管理上存在过失，导致钟**在厂区内死亡，该认定只是导致钟**在厂区内死亡的其中一个因素。钟**真正的死因暂且不问，钟**进入粤**司厂区后一直没有出来，从其进入厂区到死亡，期间足足相隔五天，粤**司作为用人单位，在该五天内并未对曾患有急性而短暂精神性障碍的员工钟**尽善良管理人的特殊注意义务，也未尽最大的人力、物力去寻找钟**。江**在钟**失踪当天上午发现钟**的自行车在粤**司厂内，要求粤**司立即寻找钟**，但粤**司以“自行车在厂区内但人不一定在厂内”为由推托，无视江**的要求。粤**司提供的证明其已尽最大能力、最大限度寻找钟**的证据，全部都是粤**司员工的证人证言，没有客观证据。一审庭审时，江**、江荣妹、江土城、李**询问粤**司为何不借助公安机关的力量寻找钟**，粤**司的理由是“因为无法确定钟**是否在厂内”。既然粤**司持此看法，其就不可能安排员工寻找钟**。另外，证人江*出庭作证陈述称钟**曾在事发前说过“想死”，那么粤**司理应对此提高警惕，为避免钟**在厂区内死亡而竭尽一切所能寻找钟**。可见粤**司只是应付式寻找钟**。钟**的死亡不是突发的，亦并非粤**司无法控制或者不可预料，粤**司本应有足够的时间、能力尽可能采取一切手段避免钟**的死亡，但因粤**司的消极、懈怠而造成本案悲剧的发生，这是导致钟**死亡的关键因素，请求二审法院撤销原审判决，改判粤**司赔偿江**、江荣妹、江土城、李**损失856928.1元。

被上诉人辩称

粤**司答辩称：一、事发当日，钟**没有打考勤卡，带着口罩进入厂区，粤**司不能找到钟**不是粤**司有过错，而是由于钟**故意逃避、遮挡脸部。二、江*胜向粤**司反映钟**失踪，粤**司已积极配合并尽最大努力寻人。三、根据粤**司提供的证据以及江*胜的自认，均可以反映粤**司积极寻找钟**，没有推卸责任。四、粤**司不是专业的医疗机构，不可能对钟**的精神状态有专业的了解。如果钟**有想死的念头就要全方位地保护钟**人身安全，无疑超出粤**司的能力。而且××是钟**的私人问题，粤**司不能过多干涉。

粤**司亦不服原审判决，向本院提起上诉称：一、一审法院错误认定粤**司存在人员管理上的过失，导致钟**在粤**司厂区内死亡。第一，关于粤**司对钟**骑自行车进入粤**司厂区的管理问题。1.虽然钟**于2014年8月19日上午戴**且无打卡即可入厂，但粤**司对此并不存在管理上的疏漏。理由在于：钟**当天进入公司的大门旁边设有保安室，有保安人员对进出公司大门的人员进行监管。由于公司工作区旁边有员工宿舍区（工作区和宿舍区有围栏分隔，分别用不同门口进出），宿舍里有数百名员工居住，不上班的员工是允许出去外面活动和回来宿舍休息的，但员工有时会将自行车或摩托车停放在工作区的车棚里面，所以住宿的员工有时会进入公司工作区取车出去，回来也会进入工作区停车。而进出公司工作区取车或停车的员工，与来到工作区上班和下班离开公司回家（有的员工在公司外面住）或回到宿舍的员工，均会通过公司大门进出工作区，因此，粤**司并没有要求每一个进出公司大门的员工都必须打考勤卡，只是要求员工回来上班和下班离开时要打考勤卡。正因为如此，大门保安人员不会强制要求每一个进出人员打考勤卡，但对于进出公司大门的人员，保安人员都会留意监管，如果进出人员身穿工作服，一般而言保安人员是允许其进出。事发当天早上，钟**进入公司大门时，保安人员按公司规章制度没有强制要求其打考勤卡，而当时钟**是身穿工作服（入厂视频可以证实，另外，朱**、黄**两人在公安笔录中也证实看见钟**尸体时，钟**身穿工作服），故保安人员允许钟**进入公司大门。钟**当时戴**并不属于异常情况，平时有员工由于身体不适的原因也会戴**上班，粤**司对此不会禁止，故保安人员不可能因为钟**戴**就禁止其进入公司。综上，粤**司的保安人员由始至终都是遵照规章制度对进出人员进行管理，不存在管理上的疏漏。2.粤**司没有拖延时间寻找钟**。自2014年8月19日早上江*胜向粤**司反映钟**一早从家里出去，没带手机，要求粤**司配合其寻人之后，粤**司即时开始寻找钟**。在接连的几天内，粤**司通过各种手段安排人员分组分时段寻找，安排人员人数多达7至10人，寻找范围基本遍布整个厂区的常规地点和非常规地点，江*胜也参与其中（江*胜也确认粤**司曾经派人陪同其在厂区范围内寻找钟**）。可见粤**司已经尽最大的能力寻找，只是由于客观原因还是没能找到钟**。第二、关于粤**司对钟**工作管理的问题。1.虽然钟**因患有急性而短暂的精神性障碍而入院治疗，但粤**司只是用人单位，对钟**治疗后的××状态不可能有详细、专业的了解，钟**回来上班也没有表现异常，其本人或家属也没有要求调整工作岗位，在这种情况下，让钟**继续在原来的工作岗位最为适合，如果贸然调整岗位，很可能还会对钟**的精神状态产生消极影响，以为感觉公司或他人有看法甚至歧视，更容易做出过激行为。2.就在钟**出事前两天的2014年8月17日晚上上班前，钟**所在工作组的领班江*发现钟**言语中流露精神异常情况，当即向江*胜反映并要求江*胜接钟**回家。可见粤**司的管理人员对钟**的关心，也反映粤**司对钟**的工作管理是尽责的。3.粤**司对钟**的工作管理与钟**病发的可能性不存在法律上的关联性。钟**并不是工作不顺心或工作受刁难才患病，其病发与日常工作无关，完全是由于家庭、生活、经济的原因才会产生××，继而选择自杀。即使粤**司调整钟**的岗位或严加管理，也不能排除其病发的可能性，钟**同样可能会病而自杀。因此，一审法院认定粤**司对钟**的工作疏于管理，增加其病发的可能性，纯属主观推测，没有证据支持。根据上述理由，粤**司对钟**的死亡不存在过错，不应承担赔偿责任。一审法院认定粤**司存在过错并需要承担10%的赔偿责任，显属错误，二审法院应予纠正。二、钟**本人以及江*胜、江荣妹、江土城、李**应当对钟**的死亡承担全部责任，一审法院对此未作认定错误。第一、钟**的死亡完全是其自杀所致，钟**对自身死亡存在明显故意，其死亡与粤**司无关。根据公安机关查证的钟**服毒致死的客观原因、钟**“不想活”的主观意图、钟**提早带口罩不打卡进入公司（创造时间条件）、钟**选择狭窄的缝隙隐藏（创造空间条件），以上事实均直接指向一个事实，即钟**是自杀身亡的。该事实有公安机关的证明、证人证言等证据证实。既然钟**设法、坚决实施自杀行为，那么，无论粤**司如何采取措施，都无法避免其死亡悲剧发生，不能因为钟**的死亡地点是在粤**司里面，就认为粤**司应当承担赔偿责任。钟**选择自杀，应由其自行承担一切法律后果，粤**司对此无过错且无法阻止自杀后果的发生，不应对钟**的死亡承担赔偿责任。第二，江*的证言可以证实钟**于2014年6月14日住院治疗××的前一天曾经失踪，当时江*胜也来过粤**司处寻找钟**，江*胜在庭审中也确认钟**出院之后仍然需要服药治疗和控制病情，说明江*胜清楚知道钟**的精神状态不稳定。就在钟**出事前两天的2014年8月17日晚上上班前，江*发现钟**在言语中流露出精神异常情况，当即向江*胜反映并要求江*胜过来接钟**回家，但江*胜并未过来接回钟**。可见江*胜清楚知道事发前钟**的精神状态和行为表现异常已有一段时间，江*胜作为其家属应当对此给予足够的重视，对钟**日常的精神状态和行为表现应当更加注意、关心和照顾，避免钟**思想走入误区和出现过激行为，发生危险和意外，但江*胜对钟**缺乏足够的关心和照顾，未能及时发现其自杀倾向，事发当日也未能及时发现钟**提早出门且不带手机，因此未能阻止钟**的自杀行为，导致钟**自杀死亡结果的发生。江*胜对钟**的死亡同样存在过错，应当承担相应的责任，其无权要求粤**司承担责任。三、一审法院未认定粤**司在事发后已向江*胜、江荣妹、江土城、李**及相关家属垫付费用24761元错误。钟**死亡后，粤**司已经向江*胜、江荣妹、江土城、李**及相关家属垫付餐费12233元、住宿费8964元、路费油费3094元及殡仪馆费用470元，合计24761元。粤**司已提供相应的单据，包括有江*胜于2014年8月27日签名确认的单据，证实粤**司相关费用的支出，单据的发生时间与江*胜、江荣妹、江土城、李**等人处理钟**身后事宜的时间吻合，应当采信。即使粤**司需要承担赔偿责任，粤**司的所垫款项也应当予以扣减。四、一审法院认定本案的损失项目包括丧葬费错误。钟**死亡之后，江*胜、江荣妹、江土城、李**已经取得其非工伤死亡的相关赔款，其中包括非工伤死亡赔偿的丧葬费。既然江*胜、江荣妹、江土城、李**在非工伤死亡赔偿中已经取得丧葬费，则其在本案就不存在丧葬费损失，一审法院将丧葬费列入本案的损失项目是重复认定，江*胜、江荣妹、江土城、李**在本案中的丧葬费损失不应得到支持。综上，请求二审法院撤销原审判决第一项，驳回江*胜、江荣妹、江土城、李**的诉讼请求并由江*胜、江荣妹、江土城、李**负担本案一审、二审全部诉讼费用。

对于粤**司的上诉，江**、江荣妹、江土城、李**答辩称：一、粤**司上诉称其在人员管理上不存在过失，其对钟**的死亡不存在过错不符合事实。首先，粤**司设立公司大门和设置大门保安，将公司工作区和宿舍区用围栏分割且要求人员使用不同门口进入，目的在于对进出公司的人员进行监管。钟**在有保安在岗但没有打卡的情况下于2014年8月19日上午骑车顺利进入公司，这一事实可以证明粤**司在员工进出厂的管理上存在重大疏漏，粤**司没有严格执行职工进出管理制度，导致后期在寻人时间上的拖延。其次，粤**司一审时确认其管理层在钟**死亡前早就知道钟**曾患有××障碍，且知道钟**不久前住院治疗。在钟**回公司上班后，粤**司并未对此引起重视，未采取相应的应对措施，增加了钟**病发的可能性。因此，一审法院根据上述事实，作出粤**司在人员管理上的过失导致钟**在厂区内死亡的认定正确，有事实和法律依据，依法应予维持。然而，一审法院在认定粤**司对钟**死亡后果的过错表现时，没有客观全面综合分析，出现漏认，在分配责任分担比例时存在错误（江**、江荣妹、江土城、李**在上诉状以及庭审中已详细阐述）。二、粤**司上诉称钟**的死亡系其自杀所致，仅是粤**司的主观臆断，没有充分有效的证据予以证实。第一，至本案开庭之日止，尚没有任何部门或单位对钟**的真实死因作出明确认定。首先，公安机关出具死亡证明书写钟**的死因“符合中毒死”，该表述仅是对钟**死因符合状态的一种表述，不能据此推定钟**的真实死因就是中毒身亡。其次，结合广东通济司法鉴定中心出具的《司法鉴定意见书》，虽然鉴定部门表示“不能完全排除有其他毒物及药物中毒致死的可能”，但鉴定结论仅能确定钟**属于非正常死亡，但无法确认其死亡的确切原因，不能简单地认定钟**的真实死亡原因是中毒死亡。再次，退一步讲，即使钟**是中毒死亡，但鉴于中毒的动因具有多样性［如主动服食、被动（意外／第三方强制）摄入］，故不能草率单一地以钟**符合中毒死亡就判断钟**系以自杀为目的主动服食毒药而身亡。最后，一审法院虽引用“钟**符合中毒死”的表述，但也没有认定钟**的死因是中毒死或自杀引致。第二，粤**司以钟**生前的所谓多种“反常表现”推定钟**系“自杀死”，纯属推卸责任的推断。首先，粤**司上诉称钟**曾有“不想活”的主观念头，不符合事实，也没有证据支持。1.江*的证言不能证明钟**曾有不想活的主观意愿。其一，江*系粤**司的现任在职人员，其与粤**司具有明显的利害关系，其身份和立场具有明显的偏向性，难以避免江*为帮粤**司开脱责任而作出不实陈述。其二，即使钟**曾表示过“不想活”的言辞，但当代社会，任何人均面临或大或小的压力，偶有“不想活”的戏言极为常见，不能据此判断钟**具有自杀的主观意图。2.钟**虽于2014年6月患有急性而短暂的精神性障碍，但其已于2014年6月27日治愈出院，且在7月9日的复诊中表现良好，于同月30日上班。粤**司也确认钟**回公司上班后表现正常。3.粤**司主张钟**因为“压力很大、没钱买药”等生活上、经济上的原因而产生自杀的念头，是粤**司的主观臆断。钟**所患××，其家中儿女几近成年，其与丈夫感情和睦，虽患病会增加经济压力，但已经治愈的“急性而短暂的精神性障碍”不可能令人失去求生欲望。其次，粤**司上诉称钟**戴口罩不打卡提早进入公司的表现不寻常，没有证据支持，其据此推定钟**为自杀创造时间条件不客观。粤**司已自认“并没有要求每一个进出人员都必须打考勤卡”、“至于钟**当时戴口罩，这也并不属于异常情况，平时有员工由于身体不适的原因也会戴口罩上班”。可见，不能因钟**的上述表现就推定钟**系为自杀创造时间条件。再次，钟**被发现死于产品仓库内，该地方不是钟**的日常工作场所。根据粤**司提供的仓库照片，虽然后来在拍照留证时用链条锁着该仓库，但是在钟**进入时该仓库的门是否可以自由出入不得而知，又或者存在钟**是误入或受公司其他人员的指派前往执行任务，进入后受该仓库有毒气体的影响，限于其所在位置不能动弹而最终中毒死亡的可能性。现在钟**已死亡，在无法最终确定钟**死亡原因的情况下，一审法院在确定钟**死亡损害后果的责任承担方、分配责任比例时必须综合考虑各种可能，依诚实信用、公平等原则对各方责任进行认定。三、粤**司上诉称为钟**家属垫付了费用24761元，证据不足，且粤**司一审时已明确其支出的25000元另案处理。因此，一审法院的处理并无不妥。综上，粤**司上诉请求、事实和理由没有事实和法律依据，恳请二审法院予以驳回。

上诉人江**、江荣妹、江土城、李**二审期间没有提交新的证据。

上**玻公司二审期间提交《参保人员在职死亡核定表》，拟证明江*胜作为钟**的家属代表，于2015年5月22日向佛山市三水区**保局申领钟**非因工死亡的丧葬费12588元以及抚恤金12588元，**保局于2015年6月将上述款项支付给钟**的家属。

上诉人江**、江荣妹、江土城、李**质证认为，对真实性、合法性无异议，该款项的领取是基于钟**购买了职工养老保险，而本案是生命权纠纷，属于侵权法律关系，江**、江荣妹、江土城、李**基于粤**司对钟**的死亡存在过错而提出本案诉请，两者分属不同的法律关系，不能混同处理，而且两者关于丧葬费的计算依据、方法、所得金额均不同，不能混同或抵消，故粤**司要求在其应承担的赔偿款项中扣减江**、江荣妹、江土城、李**在社保部门领取的钟**丧葬费没有法律依据。

本院认为

本院经审查认为，由于江**、江荣妹、江土城、李**对上述证据的真实性无异议，故本院予以采信。

经审理，原审判决认定事实基本清楚，本院予以确认。

二审另查明，江*胜于2015年5月22日向社保部门申领钟**在职死亡的丧葬费12588元。

再查明，粤玻公司向江*胜一方垫付了来回车费、殡仪费用，合共3564元。

本院认为，本案二审争议的焦点为：一、对于钟**的死亡后果，应如何确定本案双方当事人的责任分担比例；二、江**、江荣妹、江土城、李**在本案中能否主张丧葬费损失；三、应否抵扣粤**司已垫付的费用24761元。对此，本院分析意见如下：

一、关于如何确定本案双方当事人的责任分担比例问题。钟**之前曾因××性障碍而住院治疗，出院后需服药治疗。根据江**、江荣妹、江土城、李**的陈述，钟**失踪的前一日为药物服完之日。从江**在起诉状中所陈述的“当上白班时，钟**一般在家吃早饭后大约9时从家里出发”、“2014年8月19日，钟**上白班，早上7时30分左右，江**发现其没有告知家人去向、没带手机一大早便走出家门一直至早上9时也不见其回家”，可见钟**在无药物可服之日具有明显提早离家的反常行为。较之于用人单位粤**司，江**一方作为钟**的家属，对钟**服药情况有更清楚的了解，其应在钟丽常出现上述行为时给予特别关注，但江**当时对钟**的去向并未特别留意，也未在意识到这一情况时即时出门寻找钟**，因此，江**对曾患有××性障碍的钟**未尽到足够的监护责任。另一方面，钟**在失踪之日的七时多进入粤**司的大门，但粤**司在当日的监控录像里未能发现这一情况，而在钟**失踪之后的第五天（8月24日）才发现，如若粤**司能够及时从其掌握的监控录像发现钟**已进入粤**司厂区内，结合钟**的自行车亦停放于此这一情形，便能确定钟**所处范围，从而能够缩小搜寻范围和缩短搜寻时间。即使钟**死亡是钟**故意为之，但如果尽早找到钟**，不排除能够挽回钟**生命的可能性存在。因此，对于数天才发现钟**踪迹这一事实，粤**司亦存在一定的过失。原审法院在综合考虑了双方的过错程度后，对于钟**之死亡后果，酌定江**一方和粤**司一方，分别承担90%、10%的责任并无不当，本院予以维持。同时，对原审法院基于这一责任比例而未予支持的精神损害抚慰金，本院同样予以维持。

二、关于江**、江荣妹、江土城、李**在本案中能否主张丧葬费损失问题。江**作为钟**的家属，就钟**的在职死亡，已经从社保部门领取丧葬费12588元，虽然低于原审判决确定的丧葬费29672.5元，但鉴于粤**司对包括丧葬费在内的损失是承担10%的责任，因此，江**、江荣妹、江土城、李**在本案中无权再要求粤**司承担丧葬费损失，粤**司该项上诉主张，理由成立，本院予以支持。

三、关于应否抵扣粤**司已垫付的费用24761元问题。粤**司主张其垫付的24761元，其中餐费12233元、住宿费8964元、路费油费3094元、殡仪馆费用470元。经审查，餐费、住宿费票据无法显示与江**、江荣妹、江土城、李**有关，而交通费票据有江**的签名确认，江**亦确认470元的殡仪费用由粤**司支付。因此，本院从粤**司应当支付的赔偿款中扣减上述两项费用，合共3564元（3094元＋470元）。

综上分析，结合原审判决核定的其他损失金额，本院确定粤**司应负担的赔偿数额为70567.75元（原审判决确定的赔偿数额77099元－原审判决确定的丧葬费29672.5元×10%－3564元）。

综上，原审判决认定事实部分不清，导致处理结果部分不当，本院予以纠正。依照《中华人民共和国侵权责任法》第十八条第二款，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》第一百七十条第一款第（三）项的规定，判决如下：

二审裁判结果

一、维持广东省佛山市三水区人民法院（2015）佛三法乐民初字第191号民事判决第二项；

二、变更广东省佛山市三水区人民法院（2015）佛三法乐民初字第191号民事判决第一项为：佛山**有限公司应于本判决发生法律效力之日起十日内向江**、江荣妹、江土城、李**赔偿70567.75元。

如果未按本判决指定的期间履行给付金钱义务，应当依照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》第二百五十三条之规定，加倍支付迟延履行期间的债务利息。

一审案件受理费减半收取即2392元，由江**、江荣妹、江土城、李**负担2195.02元，由佛山**有限公司负担196.98元。二审案件受理费5169.14元，由佛山**有限公司负担770元，江**、江荣妹、江土城、李**负担4399.14元。

本判决为终审判决。

裁判日期

二〇一五年十月二十九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