宁夏**有限公司与高**、李**民间借贷纠纷民事再审判决书

审理经过

宁夏**有限公司因与高**、李**民间借贷纠纷一案，不服本院（2014）银民初字第60号民事调解书，向宁夏回族自治区高级人民法院申请再审。宁夏回族自治区高级人民法院于2015年1月22日作出（2014）宁民申字第411号民事裁定，指令本院再审本案。本院依法另行组成合议庭，于2015年3月27日公开开庭审理了本案。再审申请人宁夏**有限公司法定代表人张**及委托代理人冯**，被申请人高**的委托代理人张**到庭参加诉讼。被申请人李**经本院合法传唤未到庭。本案现已审理终结。

一审原告诉称

高**于2014年2月10日向本院诉称，宁夏**有限公司所属的惠农区分公司在经营期间，先后向高**及其朋友孙**借款，截止2013年5月30日，共计借款1450万元，其中欠高**800万无，欠孙**借款650万元。该公司与高**、孙**达成还款协议，约定2013年10月30日全部还清，李**对上述债务承担连带责任。三方还约定，孙**将其债权全部转给高**，由高**主张全部债权。宁夏**有限公司所属的惠农区分公司系非法人机构，欠款到期后，宁夏**有限公司应承担责任。现诉至法院，请求判令：一、被告宁夏**有限公司向原告支付欠款1450万元及利息87万元（自2013年11月1日暂计至2014年2月1日），并按中**银行同期贷款基准利率4倍计算至欠款还清时止；二、被告李**对上述债务承担连带清偿责任；三、本案诉讼费、保全费、担保费均由被告承担。

李**原审对高**的陈述没有异议，并代表宁夏**有限公司表示愿意与高**和解。

一审法院查明

原审查明，宁夏**有限公司所属的惠农区分公司在经营期间，先后向高**及案外人孙**借款，截止2013年5月30日共计借款1450万元。高**、宁夏**有限公司及案外人孙**达成还款协议，约定将案外人孙**的全部债权转给高**，并约定宁夏**有限公司于2013年10月30日前全部还清借款，并由李**承担担保责任。借款到期后二被告未履行还款。

本院原审（2014）银民初字第60号民事调解书的调解内容为：一、宁夏**有限公司、李**欠付高**借款1450万元及利息（利息自2013年11月1日起按照中**银行同期贷款基准利率的4倍计至清偿完毕之日止）；二、宁夏**有限公司、李**于2014年3月15日前向高**清偿借款本金100万元，于2014年6月30日前将下剩的本金1350万元及借款的全部利息向高**清偿完毕；三、如宁夏**有限公司、李**于2014年3月15日前不能如期向高**清偿借款本金100万元，则高**即可向法院申请执行二被告清偿全部借款本金及利息；四、案件受理费114020元，减半收取57010元，保全费5000元，共计62010元，由宁夏**有限公司、李**负担。

再审申请人称/抗诉机关称

宁夏**有限公司再审称，宁夏**有限公司成立于2002年，法定代表人为张**。2013年，公司股东徐*将其股权转让给李**，李**成为公司股东，张**、李**各占股48.78%，另一股东王**占股份2.44%。此时，李**以其社会关系广，能拓展公司业务为由，提出担任公司法定代表人，原法定代表人张**考虑自己年事已高，且身体不好，遂同意李**的请求，于是在2013年7月进行了变更登记。2014年2月24日，申请人接到银川**民法院的查封通知，才得知李**瞒着公司其他人员，将其取得公司股东身份之前与高**、孙**之间的个人债务1450万元，用公司的名义与高**、孙**达成和解协议，由公司归还该笔欠款。申请人认为，李**利用公司法定代表人的便利，将个人债务非法通过协议方式转化成公司债务，并通过诉讼手段达到占有公司财产的目的。原审调解该案过程中，仅仅依据所谓的和解协议，并没有认真审查原始的借款凭证与银行转款凭证，也没有认真查清款项的性质及用途就认定为公司债务出具调解书，使李**通过合法途径达到非法占有的目的，损害公司利益，故申请再审，请求依法驳回高**对申请人的诉求。

再审被申请人辩称

被申请人高**及其委托代理人再审辩称，根据合同法第50条的规定，法人或者其他组织的法定代表人超越权限订立的合同，除当事人知道或应当知道的，该行为有效。李**借款时是宁夏**有限公司惠农区分公司的负责人，所借款项的用途就是用于分公司的经营。涉案2份协议盖有公司公章，公司应承担相应法律责任。本案最终的处理决定是在2014年2月24日，申请人公司法定代表人的变更是在2014年3月17日，不能因更换法定代表人就否认之前的法律行为。（2014）银民初字第60号民事调解书未违反法律规定，应予执行。

被申请人高**向再审提供下列证据：

证据一、宁夏**有限公司惠农区分公司营业执照及工商档案资料，欲证明宁夏**有限公司惠农区分公司2014年7月13日尚通过工商部门年检，李**由宁夏**有限公司任命任该公司惠农区分公司的负责人。

证据二、宁夏**有限公司营业执照及工商档案资料，欲证明李**2013年7月至2014年3月17日担任该公司法定代表人。

上列证据共同证明李**表公司对外所作的承诺为有效的法律行为。

再审申请人宁夏**有限公司对上列证据的真实性及合法性没有异议，但认为与本案不具有关联性。

经审核，被申请人提供的宁夏**有限公司惠农区分公司2012年换发的营业执照系复印件，该复印件中年检时间表示不清，在年检印章下标注的“2013、7、18”为手写体，该份证据不具有真实性，不予认定。其他证据来源合法，系工商档案资料，申请人对真实性没有异议，应予以确认。但上述证据只能证明李**与宁夏**有限公司的身份关系。

被申请人高**向原审提供下列证据：

证据一、借款协议、借款借条各2份，欲证明李**于2012年3月13日向孙**借款400万元，于2012年4月13日借款100万元；

证据二、中国农业**族自治区分行电汇凭证一份，李**于2012年8月6日出具的借条一份，欲证明被申请人于2011年1月27日向宁夏**有限公司惠农区分公司汇入200万元，李**事后又补写借条。

证据三、银行卡取款业务回单一份，李**于2013年3月14日出具的借条及承诺一份，欲证明李**代表宁夏**有限公司惠农区分公司向被申请人借款500万元。

证据四、还款协议书一份，欲证明李**代表宁夏**有限公司及其惠农区分公司与被申请人就欠款1450万元达成还款协议。

上列证据，被申请人李**原审均予以认可。宁夏**有限公司再审质证认为，借款协议、借条是李**以个人名义出具，应属于个人债务，还款协议系李**、高**与孙华山三方恶意串通，将个人债务转移给公司，属无效协议。

本院查明

经审核，被申请人向原审提供的上列证据，被申请人李**原审中均予以认可，宁夏**有限公司再审对被申请人的举证目的不认可，因此，再审仅对书证的真实性予以确认。

再审查明，2002年8月12日，宁夏**有限公司设立，法定代表人为张**。2008年9月3日，宁夏**有限公司惠农区分公司设立。2009年8月10日，宁夏**有限公司任命李**为该公司惠农区分公司负责人。被申请人高**向原审提供的2012年3月13日、4月13日的借款协议及借款借条显示：借款人为李**，出借人孙**，借款金额分别是400万元、100万元，共计500万元，该书证中没有宁夏**有限公司惠农区分公司印章。被申请人向原审提供的农业发展银行电汇凭证及李**于2012年8月6日以宁夏**有限公司惠农区分公司名义补写的借条显示：宁夏新百禾**限公司于2011年1月27日向宁夏**有限公司惠农区分公司汇入200万元，收款人宁夏**有限公司惠农区分公司账号为05*9901，李**于2012年8月6日向高**出具了该200万元的借条。被申请人向原审提供的2013年3月14日借条及银行卡取款业务回单显示：2011年3月14日，自户名薛**的银行卡账户中向户名李**银行卡账户（62*6619）上转入500万元，李**于2013年3月14日向高**出具500万元的借条，借条中加盖宁夏**有限公司惠农区分公司印章。经当庭核实，被申请人代理人自述高**为新百禾**限公司的控股股东，薛**为新百禾**限公司的财务人员。2013年5月30日，李**以宁夏**有限公司惠农区分公司名义（丙方）与高**（甲方）、孙**（乙方）签订还款协议书，协议书写明：截止2013年5月30日，丙方欠甲方借款总金额800万元；截止2013年5月30日，丙方欠乙方借款总金额650万元；丙方承诺于2013年10月30日归还甲、乙方的全部欠款，同时乙方自愿将全部债权转移给甲方，由甲方向丙方主张全部债权；承诺期满后，欠款不能清偿，全部欠款利息按银行同期贷款利率的4倍计算至欠款付清时止。宁夏**有限公司现任法定代表人张**自述，2013年7月，李**通过股权转让继受申请人公司原股东徐*的48.78%股份（股本资金1000万元）成为申请人公司股东，并担任申请人公司法定代表人。2013年10月30日，李**在前述的还款协议右上方标注：“因公司资金紧张，我公司尽快还款”，并在标注处又加盖宁夏**有限公司印章。被申请人向再审提供的证据显示，2014年3月17日，宁夏**有限公司法定代表人变更为张**，原法定代表人为李**。高**向本院起诉后，李**以宁夏**有限公司法定代表人身份与高**和解，本院依双方的和解协议出具了（2014）银民初字第60号民事调解书。

本院认为

本院再审认为，被申请人提供的电汇凭证证实，宁夏**有限公司惠农区分公司的财务账号为05*9901，宁夏新百禾**公司汇入该账号200万元，该笔汇款进入公司财务，李**后以宁夏**有限公司惠农区分公司的名义向高**补写200万元借条的行为系债务确认的职务行为，因此，该200万元应认定为宁夏**有限公司惠农区分公司与高**之间的债务。被申请人提供的银行卡取款业务回单证实，2011年3月14日发生的500万元转入李**个人的银行卡账户，系自然人之间的借贷，应认定为李**的个人债务；李**虽然于两年后以宁夏**有限公司惠农区分公司名义补写借条，但没有证据证明该500万进入公司财务，用于公司经营，因此，李**补写500万元借条的行为系将个人债务转移给公司，损害公司利益的行为，对公司不发生效力。被申请人提供的借款协议及借条证实，李**向孙**借款500万元是以个人名义借款，且也没有证据证明该500万元进入宁夏**有限公司惠农区分公司的财务账户，属于自然人之间发生的借贷，应认定为李**的个人债务。李**以宁夏**有限公司惠农区分公司的名义与高**、孙**签订《还款协议书》中，确定由宁夏**有限公司惠农区分公司承担债务的总额为1450万元，与上述证据印证的债务为1200万元，另250万元没有相关证据佐证。《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司法》第一百四十八条规定：公司董事、高级管理人员不得有违反公司忠实义务的行为。李**将其1000万的个人债务转移到公司名下，且多确认250万元的债务，后又利用职务便利，在还款协议上加盖宁夏**有限公司印章，严重损害了公司利益，其行为违反上述法律规定；被申请人明知1000万元债务中，其中500万元李**以个人名义出具债务书证，其中500万元转入李**个人银行卡，仍与李**签订由翔**司还款的协议，该行为不属于善意行为。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通则》第五十八条第四项规定：恶意串通、损害国家、集体或者第三人利益的民事行为无效。因此，涉案《还款协议书》中确定由宁夏**有限公司及其分公司偿还债务的内容无效。综上，本案依据被申请人提供的有效债权书证，确认涉案债务总额为1200万元，其中1000万元系李**个人债务，由李**个人清偿，其中200万属于宁夏**有限公司惠农区分公司的债务，依据《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司法》第十四条规定，分公司不具有法人资格，其民事责任由公司承担，因此，宁夏**有限公司应对上述200万元的债务承担清偿责任。《中华人民共和国合同法》第二百二十一条规定：“自然人之间的借款合同对支付利息没有约定或约定不明确的，视为不支付利息。”最**法院《关于人民法院审理借贷案件的若干意见》第九条规定：“公民之间的定期无息借贷，出借人要求借款人偿付逾期利息，或者不定期无息借贷经催告不还，出借人要求偿付催告后利息的，可参照银行同类贷款的利率计息”被申请人向法庭提供的有效债权书证中，2012年3月13日、4月13日的借款协议及借款借条约定借款期限一年，但未约定利息，应认定为定期无息借贷，根据上述法律规定，借款期限内视为不支付利息，但借款人李**应支付逾期利息；2011年3月14日发生的500万借款，还款期限及利息均约定不明，应认定为不定期无息借贷，借款人李**应承担催告后利息，被申请人未能提供向李**书面催告的有效证据，因此，该500万元的利息自被申请人起诉之日起计付；2011年1月27日发生的200万元，利息及还款期限均约定不明，应认定为不定期无息借贷，宁夏**有限公司应承担催告后的利息，被申请人未能提供向该公司书面催告的有效证据，因此，该200万元利息从起诉之日起计付。原审涉诉双方达成的和解协议，和解双方存在主观恶意，因此，本院（2014）银民初字第60号民事调解书应予以撤销。依照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通则》第一百零八条，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》第九十三条，第二百零一条、第二百零七条之规定，判决如下：

再审裁判结果

一、撤销本院（2014）银民初字第60号民事调解书;

二、再审申请人宁夏**有限公司向被申请人高**清偿200万元的债务及利息，利息按中**银行同期贷款基准利率计算，自2014年2月10日起计付至债务还清之日止；

三、被申请人李**向高**清偿1000万元的债务及利息；利息按中**银行同期贷款基准利率计算，其中，2011年3月14日发生的500万元自2014年2月10日起付息至债务还清之日止；2012年3月13日发生的400万元自2013年3月14日起付息至债务还清之日止；2012年4月13日发生的100万元债务自2013年4月14日起付息至债务还清之日止；

四、驳回被申请人高**的其他诉讼请求。

案件受理费114020元，保全费5000元，共计119020元，由宁夏**有限公司负担16464.43元，由被申请人李**负担82322.17元，由被申请人高**负担20233.4元。

如不服本判决，可在判决书送达之日起十五日内，向本院递交上诉状，并按对方当事人的人数提出副本，上诉于宁夏回族自治区高级人民法院。

裁判日期

二〇一五年六月十八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