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锡盛**限公司与山东中**限公司买卖合同纠纷二审民事判决书

审理经过

上诉人**备有限公司（以下简称中**公司）因与被上诉人无锡盛**限公司（以下简称盛**司）买卖合同纠纷一案，不服无锡市滨湖区人民法院（2015）锡滨开商初字第00051号民事判决，向本院提起上诉。本院于2015年7月27日受理后，依法组成合议庭进行了审理。本案现已审理终结。

一审原告诉称

盛**司一审诉称：盛**司向中**公司供货共计6146709.8元，中**公司已支付货款5576952元（其中双方冲抵货款426952元），经盛**司多次催讨，中**公司尚欠货款569757.8元。请求判令中**公司立即支付货款569757.8元，并支付该款的利息。

被上诉人辩称

中**公司一审未作答辩。

原审经审理查明：从2008年起，盛**司与中**公司发生业务往来，由盛**司供应中**公司采煤机、配件，双方业务往来既有口头合同，也有书面合同。至2015年3月16日起诉止，盛**司共计向中**公司供货6132709.8元、运输费14000元，共计6146709.8元，中**公司共支付货款5576952元（包括双方冲抵款项426952元）。

以上事实，有合同、发票及庭审笔录在卷佐证。

原审法院认为：盛**司与中**公司的买卖合同是双方真实意思的表示，其内容未违反法律、法规的强制性规定，合法有效，双方当事人均应当按照约定履行义务。现中**公司未能按约履行义务，应当承担违约责任。对盛**司的诉讼请求，予以支持。中**公司经传票传唤，无正当理由拒不到庭，视为放弃诉讼权利，应承担举证不能的法律后果。依照《中华人民共和国合同法》第一百五十九条、第一百六十一条，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》第一百四十四条之规定，该院判决：中**公司于判决生效后立即给付盛**司货款569757.8元及该款的银行利息（计算时间从起诉次日即2015年3月17日起至判决给付日止，按人民银行同期贷款利率计算）。如果未按判决指定的期间履行给付金钱义务，应当按照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》第二百五十三条之规定，加倍支付迟延履行期间的债务利息。案件受理费9498元减半收取4749元、保全费3620元，共计8369元，由中**公司负担。

中**公司不服原审判决，向本院提起上诉称：一、原审认定事实不清。双方系长期合作单位，合作模式为盛**司向中**公司供应采煤机，同时中**公司向盛**司供应采煤机配件，货款可相互冲抵。鉴于长期交易的帐目较多，盛**司在原审中提交的合同、记帐凭证、发票等证据并不能证明中**公司欠付货款569757.8元。1、盛**司供应的MG150／345－WD采煤机存在严重质量问题，中**公司曾多次提出质量异议，但盛**司始终未修理并彻底解决质量瑕疵和缺陷，应承担由此产生的费用和损失。2、盛**司未全面履行配件合同（合同金额1400544元），未履行部分的金额为699925.8元，应当继续履行并在收货后以货款冲抵查证属实的采煤机货款，多退少补。二、原审对本案无管辖权，本案应移送山东省新泰市人民法院审理，中**公司未出庭应诉，也是对原审法院管辖权的不认可。请求二审法院撤销原判，发回重审或依法改判驳回盛**司的诉讼请求。

盛**司答辩称：一、中大采煤公司收货后未在质保期内提出质量异议，也未在收货后两年内提出质量异议，说明采煤机不存在质量问题。二、关于货款冲抵问题，盛**司收到的配件为388452元，该部分已在采煤机货款中冲抵。三、中大采煤公司未向原审法院提出管辖权异议，且根据民诉法司法解释，本案系盛**司诉请中大采煤公司支付货款，适用“接收货币一方所在地”法院管辖的规定，故原审法院对本案有管辖权。请求二审法院驳回上诉，维持原判。

本院查明

本院经二审审理，对原审查明的事实予以确认。

另查明：2011年5月21日，盛**司与中**公司签订买卖合同2份，约定由盛**司向中**公司供应采煤机共计4台，其中型号为MG150／345－WDK的2台，单价160万元／台，型号为MG300／700－WDK的2台，单价250万元／台。合同签订后，中**公司于2011年7月、8月收到盛**司交付的采煤机共计3台。

又查明：（一）对于盛**司主张的欠款金额569757.8元，中**公司认为，供货总额中不应计入开具给山东中**限公司（以下简称中大**公司）的264000元发票，付款总额中不应计入中大**公司的冲抵款38500元，扣除此两笔后，中**公司的应付货款为344257.8元。盛**司则认为中**公司与中大**公司实际系两块牌子一套班子的同一单位，其是应中**公司的要求将264000元电机的发票开具给中大**公司。

盛**司为证明其于2009年6月11日开具给中大**公司的264000元电机发票实则系其与中大采煤公司之间的往来，提供以下证据：

1、整本存根联中2009年5月11日的发运通知单（货物为电机），证明收货联系人牛宝军和手机号码与2011年的采煤机发运通知单中相同，故电机是供给中大采煤公司的。

经质证，中**公司对发运通知单的真实性不予认可，认为系**公司单方填写，无中**公司人员的签字，不具有证明力；牛宝军是中**公司的员工，目前已经离职。

2、盛**司于2009年7月22日、2010年1月28日开具给中大采煤公司的收据留底联2张，金额均为10万元，收款方式均为承兑，收款事由分别为“电机款”、“采煤机配件”，以此证明该20万元是中大采煤公司支付给盛**司的电机款。

经质证，中大采煤公司表示从未收到过这2张收据，对收据的真实性不予认可，20万元承兑汇票是作为预付款支付，其中2010年1月28日收据即写有“预付款”，与电机发票无关。对此，盛**司认为，双方往来中没有支付预付款的交易惯例，该收据中斜着的“预付款”三字是复写字迹，书写位置不正规，与收据中其他内容均用笔直接书写也明显不同，显然是财务人员在记载其他帐目时不小心复写到这张收据上，并非这张收据本身的内容。

3、盛**司的应收款明细帐（客户单位“中**公司”），记帐期间为2008年5月20日至2014年6月30日，包括双方所有供货、付款在内，证明2009年和2010年这两年内，除264000元电机业务外，双方之间并无其他业务往来，故上述收据中的20万元支付的是电机款。

经质证，中大采煤公司对应收账款明细的真实性不予认可，认为系**公司单方制作，不具有证明力；双方在2009年和2010年确实没有发生过业务往来，但正在商谈战略合作，关系较好，所以口头约定了20万元预付款。

4、中**公司、中大**公司的工商登记信息，证明两家公司是关联企业，法定代表人和住所地均一致。

经质证，中**公司对工商信息的真实性没有异议，但认为两家公司是独立的企业法人，各自独立承担民事责任并享有民事权利。

中**公司为证明20万元付款并非以收据方式交接，提供了3张承兑汇票签收件（汇票号码与盛**司应收款明细帐的记载一致），签收人均为成林*。经质证，盛**司对汇票签收件不予认可，表示已向成林*核实，收到承兑汇票后只出具收据，并没有在汇票复印件上签字。

中**公司对于起先误向本院提供的编号为1319324号案外其他承兑汇票为何同样由成**签收，解释如下：成**既是盛**司的业务员，同时也兼任无锡**芦村分厂的业务员，当时中**公司向成**交付了二十多张承兑汇票（总额170万元），因汇票时间相同，故财务人员搞错了证据。

（二）关于质量问题。中**公司向本院提供2014年4月至6月的质量异议函6份，表示已向盛**司通过传真提出质量异议，函中对质量问题有具体陈述。经质证，盛**司否认收到这些传真函件，并认为即使函件真实，提出异议的时间也已经超过约定的质保期以及收货后两年，此外部分质量异议函以中大**公司的名义发出，从该细节可以说明，在双方业务往来中，中**公司与中大**公司是结合在一起的。

（三）关于货款冲抵问题。

中**公司向本院提供以下证据，证明双方之间签订有合作协议，同意将采煤机货款与配件货款互相冲抵，现配件合同已履行了700618.2元，尚有699925.8元正在履行中，原审中山东中**限公司（以下简称中大**公司）已向盛**司发送配件385256.8元：

1、2011年6月20日盛**司与中**公司签订的《战略伙伴及技术合作协议书》，协议有效期5年，其中约定“盛**司新开发的采煤机等产品在其配件生产加工能力不足需外协时，应首选中**公司的产品”，“中**公司提供给盛**司的相关产品货款可从盛**司的货款中开票抵冲”。

2、2013年7月19日盛**司与中大**公司签订的买卖合同，约定由中大**公司向盛**司供应各种采煤机配件，总金额1400544元，交货时间2013年9月30日，结算方式为“抹帐处理”。

3、2013年12月6日配件发货清单、2014年1月24日中大**公司开具给盛**司的增值税发票（总金额700618.2元）。

4、2015年3月30日配件发货清单，记载价值为385256.8元。

经质证，盛**司对上述证据1-3的真实性无异议，但认为配件合同中已交货的70万元已经付清货款，未交货的部分已经超过合同约定的交货时间，至于证据4中的配件385256.8元，盛**司没有收到。

对于配件合同中已交货的70万元，双方确认已结清货款；对于剩余的699925.8元是否应继续履行以及其中是否已有385256.8元配件发送给盛**司，双方存在争议。鉴于采煤机买卖合同、《战略伙伴及技术合作协议书》和配件买卖合同存在主体不同的问题，且本案未见有抹帐协议等证据，对此，中大采煤公司表示不在本案中主张配件买卖合同，由卖方中大**公司另行主张权利。

以上事实，有采煤机买卖合同、送货单、发运通知单、收据、应收款明细帐、工商信息、承兑汇票签收件、质量异议函、《战略伙伴及技术合作协议书》、配件买卖合同、发货清单及当事人陈述等证据在卷佐证。

本院认为

本案二审争议焦点为：一、盛**司开具给中大**公司的264000元电机发票是否属于本案双方之间的业务往来。二、盛**司供应的采煤机是否存在质量问题。

本院认为：一、264000元电机发票应当计入本案往来。1、盛**司举证的2009年5月11日发运通知单存根联，在整本已使用完毕的发运通知单中，前后有与其他单位往来的发运通知单，时间连续、编号连续，纸张陈旧，真实性较为可靠。从该发运通知单填写内容看，盛**司将向中**公司通过配载方式交付电机。2、盛**司举证的2009年7月22日和2010年1月28日开具给中**公司的20万元收据，收款事由为“电机款”、“采煤机配件”，收据时间与发运通知单和增值税发票吻合，且同一时期内双方之间无其他供货，故可以认定该20万元付款与电机业务之间的关联性。中**公司提出的异议不能成立，首先2010年1月28日收据上的“预付款”三个字，斜压在“收款方式”中的“方式”两字上，且系复写形成，与一般预付款正式填写在收款事由栏内的操作不同，与收据上其他内容直接用黑色笔书写的方式也不同，故盛**司主张“预付款”三字系财务人员在记载其他帐目时不小心复写到这张收据上，并非这张收据本身的内容，具有合理性；其次，中**公司否认收到收据，并提供了承兑汇票签收件证明付款的交接方式，但从中**公司误向本院提供的案外其他承兑汇票的签收件及其解释可以看出，中**公司当时向成林*交付的承兑汇票中，既有向盛**司的付款，也有向成林*兼职的其他单位的付款，而成林*在承兑汇票复印件上签字时并未注明所代表的单位，此时更需要有各单位的收据来区分收款主体，结合收据上有成林*的签字，本院认为，成林*向盛**司领取收据，作为盛**司的收款凭证交给中**公司，是完全有必要和可能的；第三，中**公司主张该20万元的性质是预付款，但这两笔10万元的支付时间分别在2009年7月和2010年1月，而双方自2009年起至2011年5月这长达两年半的时间内未发生过其他供货，预付款的支付无任何合理性，尤其2011年7月采煤机交货后，中**公司仍足额支付货款，并未扣除20万元，更印证不存在预付款。3、工商登记信息显示，中大**公司是中**公司的股东，法定代表人同为李*，证明两公司确为关联企业。综上，发货通知单、收据、付款、发票、工商信息等形成证据锁链，本院认为，盛**司主张264000元电机是供应给中**公司，中**公司已支付20万元电机款，其应中**公司要求而将增值税发票开具给关联企业中大**公司等事实，具有高度可能性，根据《最**法院关于适用〈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〉的解释》第一百零八条规定“对负有举证证明责任的当事人提供的证据，人民法院经审查并结合相关事实，确信待证事实的存在具有高度可能性的，应当认定该事实存在”，本院认定争议的264000元电机发票应计入本案往来总额中。

二、应当认定盛**司供应的采煤机不存在质量问题。盛**司向中**公司交付采煤机的时间在2011年7月和8月，而中**公司举证的质量异议函的落款时间最早为2014年4月，即使确已传真给盛**司，该质量异议的提出距离交货已经超过两年，根据《中华人民共和国合同法》第一百五十八条以及《最**法院关于审理买卖合同纠纷案件适用法律问题的解释》第二十条“合同法第一百五十八条规定的检验期间、合理期间、两年期间经过后，买受人主张标的物的数量或者质量不符合约定的，人民法院不予支持”等规定，应当认定采煤机质量符合合同约定。

关于货款冲抵问题，配件合同的未履行部分存在争议，已经不符合债权债务直接抵销的法定条件，故无论该合同权利归属中**公司还是中大**公司，均应先通过独立的诉讼确定对盛**司享有债权，而不能仅以抗辩方式提出。现中**公司表示将另行主张权利，本院对此问题不再评判。

关于本案管辖权问题，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》第一百二十七条规定“人民法院受理案件后，当事人对管辖权有异议的，应当在提交答辩状期间提出”，中大采煤公司未在答辩期内提出管辖权异议，其现上诉要求本院审查管辖权，不符合法定程序，本院不予支持。

据此，依照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》第一百七十条第一款第（一）项之规定，判决如下：

二审裁判结果

驳回上诉，维持原判。

二审案件受理费9498元，由中**公司负担。

本判决为终审判决。

裁判日期

二〇一五年十一月十三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