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圳市**有限公司与深圳市**限公司买卖合同纠纷一案二审民事判决书

审理经过

深圳市**有限公司（以下简称盛**司）因与深圳市**限公司（以下简称欧**公司）买卖合同纠纷一案，不服深圳市福田区人民法院（2013）深福法民二初字第11036号民事判决，向本院提出上诉。本院依法组成合议庭审理了本案，现已审理终结。

一审法院查明

原审法院查明：2012年8月28日，欧**公司与盛**司签订了《销售合同》，约定：欧**公司向盛**司销售1艘游艇（详细游艇配置见附表），型号为RINKER，简要规格为260EC，价格为87万元（已含国内税）；交货地点为惠州市合正东部湾，交货日期为2013年2月20日前，制造厂为美国原装进口；付款方式/时间为：合同签署后2个工作日内付款30万元，船在美国生产完工起运前支付40万元，船到交货地点经双方试水合格后支付剩余货款17万元；欧**公司保证所提供货物是全新设备，符合合同约定的各项技术指标及配置；欧**公司代办船证手续，费用为5000元，盛**司负责所需手续；盛**司应在货物到达交货地点后当日进行验收，验收标准为本合同约定的规格以及制造厂商的产品制造标准，经验收发现货物存在瑕疵，则盛**司应在发现瑕疵之日起3天内书面通知欧**公司，由欧**公司依据本合同的约定和有关法律规定进行处理，对因此造成盛**司的有关损失，盛**司并有权要求欧**公司进行赔偿，盛**司逾期验收或怠于通知的，视为货物的质量和数量符合约定；如果盛**司逾期付款或逾期接受货物，则每拖延1日盛**司应承担合同总价千分之一的违约金，但最高不超过合同总价的10%，逾期满100天，欧**公司有权单方解除合同。作为合同附件的《船艇主要配置》表载明：标准配置按原厂提供的标准配置，所需及此船已经包含的额外选项包含：Merc350MagMPIB3300匹发动机、电动锚机及锚、锚绳、船罩（蓝色）、雷达架、日光浴垫、220伏电源输出、客舱真皮沙发、床上用品及桌子罩、冷暖空调及发电机、拖车架（与260匹配）、GPS、白色船身及白色密封罩、坐垫、探照灯。

2013年7月23日，欧**公司向盛**司交付合同约定的游艇。盛**司在舷内外机交货前检查表、试航报告和船舶交接书上签字盖章，确认游艇验收合格，交付使用。在船舶交接书双方签字盖章栏的下方，欧**公司的工作人员钟某某手写了如下内容：“备注：①由于用户不慎拉坏拉链造成帐篷无法正常安装；②船罩拉紧橡筋也拉坏一个；我司会尽量帮客户申请保修，但是不能确定，如果要收取费用还请客户自己支付；③探照灯故障需检修，必要时更换；④还需安装一个冰箱；⑤安装海图机。

2013年8月12日，欧**公司向盛**司发出一份《协议函》，主要内容是：欧**公司已按盛**司的要求提供价值1万元的船底漆，按合同约定船底漆不是免费提供的，鉴于欧**公司尚欠盛**司1台价值8000元的冰箱，欧**公司提出以下方案：用船底漆抵冰箱；另外，盛**司要求欧**公司提供鱼探包和海图卡，根据合同约定，欧**公司只提供GPS，请盛**司先支付款项差价，欧**公司收到款项后向厂家订货，鱼探包的价格为4500元，海图卡为2800元；按合同约定，盛**司须在船到交货地点当天支付剩余17万元货款，现已超过支付期限；欧**公司会在收到盛**司尾款后协助盛**司办理船证手续，手续费5000元以及船检费3万元，船检费3万元实行多退少补原则，届时会给盛**司提供船检局的发票；今天欧**公司将会派员工到盛**司指定的地点给盛**司装船架、修理拖车等，请盛**司支付剩余17万元的货款、船证办理手续费5000元以及船检费3万元，若盛**司确实需要鱼探包和海图卡，请另外支付7300元给欧**公司；请盛**司于明天中午12时前支付剩余货款17万元至欧**公司账户，否则欧**公司将按照盛**司的收船日追究逾期付款的违约金；备注：海图卡、鱼探包以及5000元手续费不提供发票。

原审庭审调查中，欧**公司称：钟某某在欧**公司从事技术员工作，船舶交接书备注部分的内容不是钟某某写的；在欧**公司行业内，不知道什么是海图机，只知道导航仪和海图卡，所有海图卡都是中国海域使用的，所以只能在中国这边购买；到目前为止欧**公司没有为涉案游艇安装冰箱，欧**公司没有义务安装冰箱；不清楚涉案游艇的探照灯是否有故障，若有故障欧**公司承诺可以维修；涉案游艇上安装了GPS设备，若没有欧**公司承诺可以安装；因美国工厂生产日期拖延所以欧**公司未能在合同约定日期前交货，经多次与盛**司沟通，盛**司表示可以接受延期；盛**司应付的前期货款中尚有10万元未付，因为欧**公司财务人员更换，导致欧**公司误以为盛**司已付清前期货款。

钟某某出庭作证称：其于2011年入职欧**公司，一直负责游艇机电设备的售后维修；涉案船舶交接书备注部分的内容是其写的；知道什么叫海图机，海图机用于船只导航，里面有海图；GPS是指全球卫星导航，装在游艇上的GPS也是用于导航；涉案游艇的探照灯之前是有点故障，可能是接触不良，第一次交货验货时是有些故障，第二次去装钓鱼竿时发现又好了，能够正常使用；船舶交接书写的还需安装的一个冰箱和海图机，现在还没有安装，因为公司说销售合同里面没有这个配置。

针对欧**公司称盛**司尚有前期货款10万元未付，盛**司当庭出示了转账记录打印件，显示分4次从盛**司法定代表人银行账户共计转款70万元至欧**公司法定代表人账户。该打印件没有银行盖章，欧**公司亦表示不确认。

原审庭审结束后，法院限期盛**司补充提供证明已支付前期货款70万元的证据。盛**司补充提供的证据中，只有一张2013年4月8日支付30万元的转账记录有银行盖章，其他3张打印件仍无银行盖章。

欧**公司原审诉讼请求为：1、判令盛**司支付其拖欠货款17万元；2、判令盛**司支付其违约金8.7万元；3、由盛**司负担本案诉讼费用。

盛**司原审反诉请求为：1、判令欧**公司向其购买的RINKER260EC游艇安装美国原装进口的拖车架、安装海图机（包括游艇底部录像头）、安装冰箱、更换探照灯；2、判令欧**公司与盛**司办理游艇过户手续；3、判令欧**公司向盛**司支付违约金8.7万元。

一审法院认为

原审法院认为，欧**公司与盛**司之间成立合法有效的游艇买卖合同关系。关于盛**司已支付的价款金额。支付价款是盛**司的合同义务，盛**司对支付价款的事实主张负有举证责任。盛**司提供的证据中，有40万元的付款记录没有银行盖章，真实性无法认定，且欧**公司对该证据亦不认可，故不足以证明盛**司向欧**公司支付了70万元。尽管欧**公司先承认盛**司已付款70万元，后又只承认已付60万元，但欧**公司称系因财务人员更换情况不明所致，并非毫无理由，且毕竟付款事实系盛**司的举证责任范围，故根据现有证据及欧**公司最终的自认，该院在本案中只能认定盛**司已付款60万元。

关于违约。盛**司未按合同约定足额支付前两期款项，构成违约。欧**公司比合同约定的日期迟5个月交船，亦已构成违约。盛**司已支付了前两期款项中的大部分款项，且欧**公司亦未主张系因盛**司未足额付款而迟延交船，而是承认因美国工厂生产拖延的原因迟延交船，故盛**司未足额付款不构成欧**公司迟延交船的正当理由。欧**公司和盛**司双方均有违约，两相抵销，均无需向对方支付违约金。欧**公司和盛**司均请求对方支付违约金，该院均不予支持。

为彻底解决涉案纠纷，欧**公司和盛**司均应尽快履行各自的合同义务。盛**司已确认游艇验收合格交付使用，亦有充分证据证明欧**公司尚未为涉案游艇安装海图机和冰箱，故欧**公司请求盛**司支付价款17万元，以及盛**司请求欧**公司安装海图机和一台冰箱，该院均予以支持。

销售合同并未约定游艇底部应有录像头（声呐）；拖车架不属于游艇的一部分，合同未约定拖车架应为进口产品；钟某某作证称探照灯先前有故障后已能正常使用。因此，盛**司请求欧**公司安装美国原装进口的拖车架，安装游艇底部录像头以及更换探照灯，该院均不予支持。

销售合同关于办理船证所需5000元费用负担的约定，属于约定不明，根据合同内容并不能看出双方约定该费用由欧**公司负担。因此，在盛**司未支付该费用的情况下，欧**公司有权拒绝为盛**司代办船证手续。盛**司请求欧**公司办理涉案游艇过户登记手续，该院不予支持。遂判决：一、盛**司应在判决生效之日起10日内，向欧**公司支付游艇价款17万元；二、欧**公司应在判决生效之日起10日内为盛**司所购游艇安装海图机和一台电冰箱；三、驳回欧**公司的其他诉讼请求；四、驳回盛**司的其他反诉请求。本案本诉受理费5155元，因适用简易程序审理，减半收取为2577.5元，由欧**公司负担877.5元，盛**司负担1700元；反诉受理费988元，由欧**公司负担88元，盛**司负担900元。

上诉人诉称

上**企公司不服原审判决，向本院提起上诉，请求：一、撤销原审判决第一项、第四项；二、依法改判欧**公司为其购买的RINKER260EC游艇安装美国原装进口的拖车架、安装海图机（包括游艇底部录像头）、安装冰箱、更换探照灯，并办理该游艇的过户手续，同时支付违约金87000元；三、本案一、二审诉讼费均由欧**公司负担。主要理由如下：一、原审法院认定双方均违约有误，欧**公司存在严重违约行为，但盛**司并未违约。（一）合同约定欧**公司最晚交货日期为2013年2月20日，但实际交货日期为2013年7月23日，比约定交货日期拖延了半年之久，属于严重违约之一；（二）合同约定盛**司有验收标的船舶的权利，也明确了验收标准。盛**司在验收当天就发现欧**公司未完全交付合同约定的船舶主要配置，如备注中注明的探照灯、冰箱、海图机等。这些配置均为合同约定的主要配置，也是船舶实际使用中必不可少的配件。盛**司事后再检验船舶，发现很多与合同约定不符的地方，如约定船舶为原装进口，但实际上配置的拖车并非原装进口，而系中国制造。欧**公司交付的标的船舶存在众多瑕疵，属于严重违约之二。（三）盛**司在合同生效后，按时向欧**公司足额支付了前两期费用，总计70万元整，欧**公司在一审起诉书中认可了该事实，且其在原审庭审时也未提出该诉求，因此原审法院认定盛**司未按合同约定足额支付前两期款项构成违约，属于认定事实有误。二、原审法院认定“拖车架不属于游艇的一部分，合同未约定拖车架应为进口产品”有误。（一）在双方签订的销售合同附件中，明确注明拖车架为船艇的主要配置，属于标的船艇不可或缺的一部分。（二）根据合同约定，标的船艇为美国原装进口，故作为船艇主要配置的拖车架理应为美国原装进口。三、证人钟某某系欧**公司员工，两者存在利害关系，原审法院在没有其他证据佐证的情况下，直接采纳钟某某的证人证言，认定“游艇探照灯己正常使用”不当。四、原审法院认定“办理船证所需5000元费用负担的约定，属于约定不明”有误，因为合同第3条已明确约定，卖方代办船证手续，费用为5000元人民币，买方只需配合办理相关手续。综上所述，原审法院认定事实存在重大错误，盛**司已按照合同约定履行义务，不存在任何违约行为。然而，欧**公司严重违背合同约定，构成违约，应当承担相应的违约责任。

被上诉人辩称

被上诉人欧**公司答辩称：一、对于交货时间的拖延问题。首先，合同签订时，欧**公司已经告知盛**司其只是代理，无法控制货物的生产时间和海运时间，交货时间有可能延迟，因此在合同上没有约定迟延交货的违约责任。其次，盛**司第二次支付货款的时间是4月份，欧**公司只有收到第二笔货款，才能支付厂家发货。因此迟延交货也有部分原因是盛**司造成的。最后，在游艇交付时，盛**司未提出异议并收取了钥匙，应视为其同意迟延交付。如果其不能接受迟延交付，应当不接收游艇而要求退款。现在盛**司不仅占有使用游艇，而且拒付剩余货款，这才是严重的违约行为。二、双方在合同中并未约定冰箱为标准配制，备注中的内容是盛**司自行添加的，而且探照灯、拖车和海图机均属于选装配件，并不影响游艇使用。盛**司故意歪曲事实就是为了达到既占用游艇，又不支付余款的目的。三、一审庭审时，欧**公司已经明确盛**司提供的汇款记录是虚假的，故除了尾款17万元和违约金87000元外，还要求盛**司支付第二笔货款中欠付的10万元。

本院查明

本院经审理查明，原审判决查明事实清楚，本院予以确认。另查，本案二审调查后，盛**司向本院提交一份录音光盘及文字资料，以主张欧**公司未按合同约定为涉案游艇安装美国原装进口拖车架，故其暂扣货款。欧**公司对盛**司提交的录音光盘及文字资料不予认可。本院经审查认为，盛**司提交的录音光盘及文字资料不符合法定程序，且不能证明其主张，故本院不予采信。

本院认为

本院认为，本案争议焦点在于盛**司的上诉请求是否成立，对此，本院分述如下：

第一，关于盛**司要求欧**公司为其购买的游艇安装进口的拖车架、海图机（含游艇底部录像头）、冰箱以及更换探照灯的问题。原审判决已判令欧**公司为涉案游艇安装海图机和一台电冰箱，欧**公司未提出上诉，本院予以确认。盛**司主张海图机应包括游艇底部录像头，无合同依据，盛**司也未提交其他证据证明其主张事实，本院不予支持。盛**司主张欧**公司为其游艇安装的拖车架为国产，而合同约定的是原装进口的拖车架。经查，双方签订的《销售合同》并未明确约定涉案游艇所配备的拖车架应为原装进口，因此，盛**司的该项主张，依据不足，本院不予支持。盛**司主张欧**公司应为其购买的涉案游艇更换探照灯。虽然在游艇交接书中，欧**公司员工钟某某称“探照灯故障需检修，必要时更换”，但原审庭审时，钟某某出庭作证称，涉案游艇的探照灯在第二次去装钓鱼竿时又能正常使用了。盛**司对钟某某的证人证言不予认可，但未能提交探照灯仍然存在故障无法正常使用的反证，故对于其要求更换探照灯的主张，本院不予支持。

第二，关于盛**司所称其不应支付涉案游艇余款，并要求欧**公司支付违约金的问题。首先，欧**公司已向盛**司交付涉案游艇，盛**司也已盖章确认涉案游艇验收合格。根据合同约定，盛**司应在涉案游艇到达交货地点并经试水合格后支付剩余货款17万元。故原审判决判令盛**司应向欧**公司支付游艇价款17万元，依据充分，本院予以维持。其次，关于盛**司主张游艇部分配置与合同约定不符的问题。如前所述，盛**司要求欧**公司为游艇安装进口拖车架、底部录像头以及更换探照灯，依据不足，本院不予支持。而海图机和冰箱，原审判决已在判令盛**司履行付款义务的同时要求欧**公司为涉案游艇安装。故盛**司再以此为由拒付货款，理由不能成立。最后，关于欧**公司是否应当承担违约责任问题。一方面，双方签订的《销售合同》中并未约定逾期交货时，欧**公司是否应当承担以及如何承担违约责任。另一方面，双方签订的《销售合同》明确约定涉案船舶在美国生产完工起运前，盛**司共须支付前期价款70万元。虽然欧**公司在起诉时只要求盛**司支付余款17万元，但原审庭审时，欧**公司已明确提出盛**司还欠付10万元前期货款。盛**司对此不予认可。为查清本案事实，原审法院根据举证责任分配原则，要求盛**司提交其已足额支付70万元款项的证据，但盛**司未能提交，应当承担举证不能的法律后果。故原审判决认定盛**司未按合同约定足额支付前期价款，并无不当。鉴于盛**司存在逾期付款行为，因此，原审法院认定欧**公司的迟延交货责任可以和盛**司的逾期付款责任两相抵销，并无不当，本院予以维持。同时，由于原审时欧**公司未明确提出增加上述10万元诉讼请求，属于对其诉讼权利的自由处分，故原审判决未对该10万元款项予以处理，并不违反法律规定，欧**公司可以另循法律途径解决。

第三，关于盛**司要求欧**公司为其办理涉案游艇的过户手续问题。双方签订的《销售合同》明确约定，欧**公司代办船证手续，费用为5000元，盛**司负责所需手续。由此可知，办理涉案游艇过户手续的相关费用应由盛**司负担。因此，盛**司在未支付相关手续费及涉案游艇剩余价款的情况下，要求欧**公司为其办理涉案游艇的过户手续，理由不能成立，本院不予支持。

综上所述，盛**司的上诉请求，依据不足，本院不予支持。原审判决认定事实清楚，适用法律正确，本院予以维持。依照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》第一百七十条第一款第(一)项之规定，判决如下：

二审裁判结果

驳回上诉，维持原判。

本案二审案件受理费5155元，由深圳市**有限公司负担。

本判决为终审判决。

裁判日期

二○一四年十二月十七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