丁**、尹**等与尹*发生命权、健康权、身体权纠纷二审民事判决书

审理经过

上诉人丁**、尹**、尹**因与被上诉人尹*发生命权纠纷一案，不服广东省东莞市第一人民法院（2014）东一法民一初字第216号民事判决，向本院提起上诉。本院受理后依法组成合议庭审理了本案，现已审理终结。

2014年7月17日，丁**、尹**、尹**向原审法院提起诉讼，请求法院判令：尹**赔偿死亡赔偿金210856.80元、精神损害抚慰金100000元、医疗费88951.88元、交通费2000元、误工费700元、丧葬费27842元、抚养费44080元、赡养费39182元，合计513612.68元。本案受理费用由尹**负担。

一审法院查明

原审法院经审理查明：2014年2月27日零时30分许，刘*驾驶小轿车送已喝醉酒的尹**与被害人尹*回家。当到达尹*位于东莞市寮步镇凫山村长岭旧街20号门口时，刘*扶尹*下车，尹**也跟随下了车。尹*突然冲过去将尹**推倒在地，并用拳头打尹**的身体，刘*见状将二人拉开并报警。二人被拉开后继续发生争吵并扭打在地，民警和治安员到场后将二人分开，二人面对面站着。尹**突然用双手推了尹*胸口一下，尹*倒在地上，后脑位置着地，右耳流血，随即被送东**步医院抢救治疗，其后转东**民医院普济分院住院治疗，至2014年3月9日4时许，尹*抢救无效死亡（经法医鉴定，尹*符合摔跤致颅脑损伤死亡）。其后，尹**主动到公安机关投案。2015年4月28日，原审法院依法作出（2014）东一法刑初字第2199号刑事判决书，以过失致人死亡罪判处尹**有期徒刑三年。在该案刑事诉讼过程中，尹**的辩护人曾向原审法院提出本案是一起意外事件，被害人尹*的死亡是由于医疗过失导致，尹**的行为不构成犯罪的辩护意见，因理据不足，原审法院不予采纳。

另查，尹*在上述两间医院抢救治疗期间共花费医疗费用88951.88元，其中在东**民医院普济分院的医疗费为87785.48元，该款由社保统筹基金支付57466.89元，由丁**、尹**、尹**个人实际自费支付30318.59元。尹**家属在案发后曾支付尹*医疗费26000元。丁**现在东莞市寮步镇寮步社区居委会中心警务区工作，其月工资收入为2165元。

原审法院认定上述事实的依据：丁**、尹**、尹**提供的起诉意见书、死亡医学证明书存根、医疗发票、社会保险医疗费用结算单、亲属关系证明、户口本、收入证明、车票、尹**提供的公安机关的询问笔录、检察机关对普济分院神经外科主治医师谭**的笔录、东**民医院的复函、录音笔录以及原审庭审笔录、询问笔录、（2014）东一法刑初字第2199号刑事判决书等。

一审法院认为

原审法院认为：尹**过失致尹*死亡的事实，已经原审法院（2014）东一法刑初字第2199号刑事判决书所认定，尹**的行为，侵犯了尹*的生命权，依照《中华人民共和国侵权责任法》第二条第一款的规定，侵害民事权益，应当依照本法承担侵权责任。据此，尹**依法应当承担侵权责任，赔偿丁**、尹**、尹**因尹*死亡所受到的损失。本案丁**、尹**、尹**与尹**间争议的焦点主要有两个：一是被害人尹*在本案中是否存在过错；二是东**民医院普济分院在对尹*抢救治疗过程中是否存在医疗过失，应否承担相应责任。

关于被害人尹*在本案中是否存在过错的问题，根据公安机关对证人刘*的询问笔录，事发当天被害人尹*与尹**都喝了很多酒，尹*在下车后突然冲过去掐尹**的脖子，将尹**推倒在地并用拳头打尹**，尹**也用拳头打尹*，在刘*与尹**合力将两人拉开后，尹*又拿起一块砖头想冲过去打尹**，刘*将砖头抢过去后，尹*继续用拳头打尹**，其后治安员来到后将两人拉开，尹**突然用右手推了尹*一下致尹*倒地后脑着地受伤。从证人刘*反映的事发过程看，是尹*动手打尹**在先，且在刘*与尹**将两人拉开后，尹*又再次动手打尹**，才导致后来尹**用手推倒尹*致其后脑着地受伤。因此，尹*对事件的发生存在一定的过错。关于此点，原审法院（2014）东一法刑初字第2199号刑事判决书也予以认定并对尹**酌情从轻处罚。结合本案的实际情况，考虑尹**与被害人尹*的过错程度，原审法院酌定尹**对本案承担90%的责任，被害人尹*承担10%的责任。

关于东**民医院普济分院在对尹*抢救治疗过程中是否存在医疗过失，应否承担相应责任的问题。在该案刑事诉讼过程中，尹**的辩护人也曾向原审法院提出本案是一起意外事件，被害人尹*的死亡是由于医疗过失导致，尹**的行为不构成犯罪的辩护意见，但因理据不足，原审法院不予采纳。在本案民事诉讼过程中，尹**亦无提供充分的证据以证明其主张，对尹**的该抗辩意见，原审法院不予采纳。

至于损失的范围，则由原审法院依法予以确定。本案是因尹**的犯罪行为给丁**、尹**、尹**造成损害的，依照《最**法院关于适用﹤中华人**诉讼法﹥的解释》第一百六十四条的规定，被害人或者其法定代理人、近亲属在刑事诉讼过程中未提起附带民事诉讼，另行提起民事诉讼的，人民法院可以进行调解，或者根据物质损失情况作出判决。丁**、尹**、尹**要求尹**赔偿死亡赔偿金、精神损害抚慰金、抚养费、赡养费这四项损失，并不属于物质损失的范围，据此，该四项的诉讼请求没有法律依据，原审法院不予支持。其他的损失，则由原审法院根据丁**、尹**、尹**提供的证据或本案的实际情况依法进行核定：

1.医疗费，丁**、尹**、尹**要求尹**赔偿88951.88元，其提供了医疗收费票据证明，但根据丁**、尹**、尹**提供的社会保险医疗费用结算单，尹*在东**民医院普济分院住院治疗的费用87785.48元，其中的57466.89元系由社保统筹基金支付，个人实际自费支付的是30318.59元，再加上尹*在东**步医院抢救治疗的费用1166.40元，丁**、尹**、尹**实际自行支付的医疗费共计为31484.99元。对丁**、尹**、尹**实际自行支付的31484.99元，原审法院依法予以支持；至于社保统筹基金支付的57466.89元，依照《中华人民共和国社会保险法》第三十条第二款的规定，可由基本医疗保险基金向尹**追偿。对于丁**、尹**、尹**医疗费诉讼请求中超出31484.99元的部分，原审法院不予支持。

2.交通费，丁**、尹**、尹**要求2000元，其提供有部分交通费票据，考虑本案的被害人尹*住院抢救治疗10天其后死亡的实际情况，其家属去医院照看以及办理丧葬事宜确需花费必要的交通费用，对丁**、尹**、尹**的该项请求，原审法院予以支持。

3.误工费，丁**、尹**、尹**要求按照尹*妻子丁**月工资收入2100元的标准计算10天，共700元，丁**提供了其收入证明，对丁**、尹**、尹**的该项请求，原审法院予以支持。

4.丧葬费，丁**、尹**、尹**要求27842元，参照广东省2013年国有单位在岗职工年均工资（一般地区）59345元的标准计算，以六个月总额计算，丧葬费应为29672.50元，现丁**、尹**、尹**要求27842元，原审法院依法予以支持。

综上，丁**、尹**、尹**因被害人尹*受伤死亡所受的医疗费、交通费、误工费、丧葬费损失共计为62026.99元。该损失由尹**承担90%的赔偿责任，即尹**应赔偿丁**、尹**、尹**损失55824.29元，扣除尹**已经支付的医疗费26000元，尹**尚应支付丁**、尹**、尹**29824.29元。对丁**、尹**、尹**的其他诉讼请求，原审法院依法予以驳回。

综上所述，原审法院依照《中华人民共和国侵权责任法》第二条第一款、《中华人民共和国社会保险法》第三十条第二款、《最**法院关于适用﹤中华人**诉讼法﹥的解释》第一百六十四条、《最**法院关于审理人身损害赔偿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》第十九条第一款、第二十条、第二十二条、第二十七条规定，于2015年5月18日判决：一、尹**在判决生效后立即再赔偿丁**、尹**、尹**29824.29元。二、驳回丁**、尹**、尹**的其他诉讼请求。如果未按判决指定的期间履行给付金钱义务，应当依照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》第二百五十三条之规定，加倍支付迟延履行期间的债务利息。案件受理费8936.13元，由尹**承担。

上诉人诉称

上诉人丁**、尹**、尹**不服原审判决，向本院提起上诉称：原审法院驳回丁**、尹**、尹**的死亡赔偿金、抚养费、赡养费三项请求系适用法律错误。尹**造成尹*死亡，剥夺了尹*的生命权，导致丁**、尹**、尹**失去了家庭支柱，侵犯了丁**、尹**、尹**的合法权益，应当依法承担民事侵权责任。原审法院依据《最**法院关于适用〈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〉的解释》第一百六十四条的规定，直接认定丁**、尹**、尹**提出的死亡赔偿金、抚养费、赡养费三项请求不属于物质损失的范围，判决说理不充分，存在适用法律上错误。第一，丁**、尹**、尹**提出的被扶养人生活费（抚养费、赡养费）依法有据，应予支持。刑事责任和民事责任分属不同的法律体系，刑事诉讼和民事诉讼为不同性质的诉讼程序，应当适用不同的程序法及实体法。本案中，当事人提起的是民事诉讼，应适用民事诉讼法和民事实体法。从实体法角度讲，侵权责任法自2010年7月1日起施行，本案的侵权行为及损害后果均持续至侵权责任法施行之后，故可适用侵权责任法规定。根据《最**法院关于审理人身损害赔偿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》第十七条规定，丁**、尹**、尹**提出的抚养费、赡养费本质上属于被扶养人生活费的范畴，故本诉未超出原审诉讼请求范围。根据以上司法解释第二十八条、粤高法发（2014）17号《广东省2014年度人身损害赔偿计算标准》，本案被扶养人生活费计算如下：被扶养人尹**的抚养年限为8年、被扶养人尹**的抚养年限为11年。上述两被扶养人生活费实际赔偿金额计算为91778.5元。第二，丁**、尹**、尹**提出的死亡赔偿金依法有据，应予支持。虽然《最**法院关于确定民事侵权精神损害赔偿责任若干问题的解释》的第九条认为死亡赔偿金属于精神性质范畴的抚慰金，但该解释是2001年3月10日生效，2004年5月1日生效的《最**法院关于审理人身损害赔偿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》第十七条、第十八条已明确将死亡赔偿金和精神损害抚慰金分成两个赔偿项目，确定了死亡赔偿金的性质为财产性，属于物质损害赔偿金范围，根据新法优于旧法的原则，两司法解释冲突条款应适用《最**法院关于审理人身损害赔偿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》。据此，丁**、尹**、尹**请求本院：1.维持原审对医疗费、交通费、误工费、丧葬费的判决，依法判令尹**支付死亡赔偿金210047.58元、被扶养人生活费91778.5元。2.本案的受理费用全部由尹**承担。

被上诉人辩称

被上诉人尹**答辩称：丁**、尹**、尹**的上诉请求与理由于法无据，请求法院依法予以驳回。

本院查明

本院经审理查明，对原审查明事实，本院予以确认。

本院认为

本院认为，本案系生命权纠纷，依照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》第一百六十八条的规定，本院应当对上诉人上诉请求的有关事实和适用法律进行审查。各方对原审法院认定的丧葬费、医疗费、误工费、交通费、精神损害抚慰金等未提上诉，视为对原审判决的服从，本院予以确认。根据本案各方当事人在二审中的上诉和答辩，本案争议焦点：丁**、尹**、尹**所主张的死亡赔偿金、被扶养人生活费是否应得到支持。

尹**因犯罪行为导致尹*死亡，尹*的亲属未提起刑事附带民事诉讼而单独提起民事诉讼，根据《最**法院关于适用＜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＞的解释》第一百六十四条“被害人或者其法定代理人、近亲属在刑事诉讼过程中未提起附带民事诉讼，另行提起民事诉讼的，人民法院可以进行调解，或者根据物质损失情况作出判决”的规定，本院在调解无果的情况下应根据尹*物质损失情况作出判决。对于物质损失的范围，根据《最**法院关于适用＜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＞的解释》第一百五十五条第一、二款的规定，应限于医疗费、护理费、交通费、亲属处理尹*丧葬事宜而导致误工减少的收入、丧葬费等物质损失，不包含死亡赔偿金、被扶养人生活费，丁**、尹**、尹**主张应赔偿死亡赔偿金、被扶养人生活费没有依据，原审法院对此认定正确，本院予以维持。

综上所述，上诉人丁**、尹**、尹兴女上诉理由不成立，本院不予支持。原审判决认定事实清楚，适用法律正确，本院予以维持。依照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》第一百六十九条第一款、第一百七十条第一款第（一）项的规定，判决如下：

二审裁判结果

驳回上诉，维持原判。

本案二审受理费8936.13元，由上诉人丁**、尹**、尹**负担（已预交）。

本判决为终审判决。

裁判日期

二〇一五年十一月二十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