栾**与河南晋**限责任公司、山西省**有限公司、郑**、郑**提供劳务者受害责任纠纷二审民事判决书

审理经过

上诉人栾**与被上诉人河南晋**限责任公司（以下简称晋**公司）、山西省**有限公司（以下简称山西**公司）、郑**、郑**提供劳务者受害责任纠纷一案，栾**于2014年7月23日向沁**民法院提起诉讼，后变更诉讼请求，请求判令：晋**公司、山西**公司、郑**、郑**连带赔偿栾**医疗费4243.36元、住院伙食补助费390元、营养费390元、残疾赔偿金53755元、精神抚慰金5000元、鉴定及检查费840元、工资5115元、误工费28800元，共计102433.36元。沁**民法院于2015年2月9日作出（2014）沁民西向初字第00151号民事判决，栾**不服，向本院提起上诉。本院受理后，依法组成合议庭于2015年5月6日公开开庭审理了本案。上诉人栾**的委托代理人杨*、毋**，被上诉人晋**公司的委托代理人杨**，被上诉人山西**公司的委托代理人董**、赵*，被上诉人郑**到庭参加了诉讼。被上诉人郑**经本院传票传唤未到庭。本案现已审理终结。

一审法院查明

原审法院查明，2012年2月10日，山西**公司承包了晋**公司的包括锅炉厂房建设在内的工程，2013年11月1日，晋**公司将其18.30.5项目--锅炉标段，包括砌体结构、内外抹灰、楼地面、除防水以外的屋面工程分包给山西晟**限公司施工，实际接受分包人是郑**。2014年初，栾**经人介绍，到郑**分包的晋**公司的工地打工，从事土建的小工工作。2014年4月16日，因吊篮出现故障，栾**和从事外墙粉刷的工人在休息区休息，上午9点多，带班工长刘**打电话，通知大工徐**说吊篮修好了，四个大工和栾**等小工得知消息后，先后从休息区出发步行去工地，栾**在去工地的路上摔倒并受伤。栾**于当天被送往河南省新乡市获嘉县黄堤镇卫生院治疗，医生诊断为左髌骨粉碎性骨折，入院治疗13天，于2014年4月29日出院，支出医疗费4243.36元。住院期间，由栾**儿子栾团结护理。出院医嘱为：1、继续用药，适当行，患足屈伸功能锻炼；2、术后壹月复去石膏，然后在医生指导下行进一步患肢功能锻炼；3、术后陆*复查X线片，决定患肢拄拐下地及少量负重活动时间；4、病情明显变化随时来诊。2014年11月1日，经焦**法医临床司法鉴定所鉴定，认为被鉴定人栾**的伤残程度为九级伤残。栾**支出鉴定及检查费840元。另查明，栾**住院期间，郑**支付栾**3000元。郑**分包的工程工地和工人休息区均位于晋**公司的厂区内。栾**为河南省辉县吴村镇一街村农民。2013年度河南省农村居民人均年纯收入为8475.34元，建筑业职工年平均工资为32746元，居民服务业和其他服务业年平均工资为29041元。

一审法院认为

原审法院认为，栾**为郑**分包的工程提供劳务，郑**为栾**支付报酬，双方劳务关系成立。本案中，栾**听说吊篮修好后，和其他工人先后去工地查看，路上摔倒并受伤，实质上是上班途中摔倒受伤。《工伤保险条例》第十四条规定：“职工有下列情形之一的，应当认定为工伤：（一）在工作时间和工作场所内，因工作原因受到事故伤害的；（二）工作时间前后在工作场所内，从事与工作有关的预备性或者收尾性工作受到事故伤害的；（三）在工作时间和工作场所内，因履行工作职责受到暴力等意外伤害的；（四）患职业病的；（五）因工外出期间，由于工作原因受到伤害或者发生事故下落不明的；（六）在上下班途中，受到非本人主要责任的交通事故或者城市轨道交通、客运轮渡、火车事故伤害的；（七）法律、规定应当认定为工伤的其他情形。”参照该条款，郑**应为栾**的受伤承担赔偿责任。《中华人民共和国侵权责任法》第三十五条规定，个人之间形成劳务关系，提供劳务一方因劳务自己受到损害的，根据双方各自的过错承担相应的责任。该法第二十六条规定，被侵权人对损害的发生也有过错的，可以减轻侵权人的责任。本案中，栾**受伤是由其走路不慎摔倒造成的，对自身的摔倒并受伤应承担主要责任，酌定栾**承担80%的责任，郑**对栾**的损失承担20%的赔偿责任。栾**要求晋煤天**司、山西**公司、郑**与郑**承担连带赔偿责任，没有事实和法律依据，不予支持。栾**要求支付工资5115元，因与本案不属同一法律关系，不予审理。

栾**的损失包括：1、医疗费4243.36元；2、误工费17764.56元（32746元／年÷365天×198天=17764.56元）。误工费按照2014年度河南省建筑业职工年平均工资32746元计算，计算至定残前一天计198天。3、住院伙食补助费260元。每天20元计算13天。4、营养费130元。每天10元计算13天。5、护理费1034.28元（29041元／年÷365天×13天=1034.28元）。栾**住院13天，期间由其儿子栾团结护理，按照2014年度河南省居民服务业和其他服务业年平均工资29041元计算。6、残疾赔偿金16950.68元（8475.34元／年×20年×20%=16950.28元）。栾**为农民，2013年度河南省农村居民人均年纯收入为8475.34元，栾**伤残等级为九级，伤残系数为20%。7、鉴定费、检查费840元。以上损失共计41222.88元，郑**承担20%为8244.58元，精神抚慰金酌定3000元，共计11244.58元，扣除郑**已支付的3000元，郑**还应赔偿栾**8844.58元。

原审法院判决：一、原告栾**的损失包括医疗费、误工费、住院伙食补助费、营养费、护理费、残疾赔偿金、精神抚慰金、鉴定费、检查费共计44222.88元，被告郑**承担11244.58元，扣除被告郑**已支付的3000元，被告郑**还应赔偿原告栾**8844.58元。于本判决生效后十日内履行。二、驳回原告栾**的其他诉讼请求。案件受理费2500元，原告栾**负担2200元，被告郑**负担300元。

栾**上诉请求撤销一审判决，改判晋煤天**司、山西**公司、郑**、郑**连带赔偿医疗费、住院伙食补助费、营养费、残疾赔偿金、精神抚慰金、鉴定及检查费、工资共计102433.36元，一、二审诉讼费由四被上诉人负担。理由：一、关于赔偿责任主体问题。1、山西**公司明知郑**没有相应资质和安全生产条件，仍将工程分包给郑**，其应与郑**对上诉人所受伤害承担连带赔偿责任。2、从一审庭审可以得知，郑**在工地也是一名负责人，在其父亲郑**不在工地时工地事务由其负责。郑**与郑**为父子关系，且共同生活，该工程所得收入实为二人共同所有，应当为家庭共有财产，故郑**与郑**应承担连带赔偿责任。二、关于承担责任大小问题。上诉人认为，一审法院认定事实错误。首先，上诉人与郑**系雇佣关系，不是劳务关系。由于一审法院认定事实错误，其适用法律也相应错误。根据司法解释，对上诉人所受伤害，首先应确认由作为雇主的郑**承担赔偿责任，只有当其能够证明上诉人存在故意或重大过失的情况下，才能适当减轻其赔偿责任，否则，应担全责。本案中，郑**并不能举证证明以上情况的存在。其次，上诉人受伤是因为工地未遵守安全管理规定，将电焊机上的电线横穿马路、随意摆放，使工地存在安全隐患，这才造成上诉人被电焊机上的电线绊倒而造成受伤，上诉人不存在故意或重大过失的情形，上诉人的伤害应由郑**及其他被上诉人承担全部连带赔偿责任。另外，郑**、山西**公司明知上诉人已年近70岁，却违反劳动法规定雇佣上诉人，造成上诉人在充满安全隐患的工地上受伤，其本身就存在重大过错。晋煤天**司作为发包方，也未尽到此安全注意义务。因此，四被上诉人应承担连带赔偿责任。三、上诉人提供的户口本可以证明，上诉人所在地区已取消了农村和城市户口区别，真正实现了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原则。一审法院根本不考虑此点，依旧按农村户口标准来计算上诉人的残疾赔偿金，这明显与国家法律、政策相违背，使国家取消城乡差别的意义又何在。因此，上诉人的残疾赔偿金应按城镇居民标准计算。

被上诉人辩称

被上**庆公司辩称，上诉人的上诉理由不能成立，一审法院判决正确，应予维持。1、我公司不是赔偿责任主体，我公司将工程经过招投标按合法程序发包给了山西**公司，该公司具有合法资质，因此我公司对该工程施工已经尽到了所有注意义务，不是赔偿主体。2、上诉人受伤是因为自己摔倒所致，不是在工作中受伤，责任应该由上诉人承担。3、上诉人本人为农村户籍，虽然在法庭庭审时改成了居民，但并不是城镇居民。在国家没有统一赔偿标准的情况下，一审法院按照上诉人本身的农村户籍进行计算是正确的。

被上诉人山西**公司辩称，1、原审判决适用法律正确。本案的案由为提供劳务者受害责任纠纷，应当严格适用侵权责任法的相关规定，上诉人提出的三点上诉理由的根本问题在于法律适用。2、《侵权责任法》第35条取代了最高法院人身损害赔偿司法解释第11条的内容，根据新法优于旧法的法律适用原则，当雇主是个人时，如雇员自己受到伤害，不再适用最高法院人身损害赔偿司法解释第11条的规定。本案中，栾**受雇于郑**、郑**，那么应该由郑**、郑**承担赔偿责任，适用《侵权责任法》。3、栾**居住在农村，应当按照农村户口计算赔偿标准。综上，请求驳回上诉，维持原判。

被上诉人郑**辩称，栾**是朋友介绍过去的，事故发生当天是没有活的，栾**是在休息期间自己摔伤的，责任在上诉人自己。栾**在农村居住，应该按照农村标准，应当维持一审判决。

依据各方当事人的诉辩意见，本院确定案件的争议焦点是：1、本次人身损害的责任主体如何确认。2、各责任主体承担责任的大小。3、损害赔偿的标准。

本院认为

针对本案争议焦点，各方当事人均未提交新证据。

针对本案争议焦点，上诉人栾**认为，1、山西**公司没有证据证明录音是伪造的，也没有提供证据证明山西晟**限公司有派遣建筑工人的资质。上诉人从事的是长期性的工作，而不是派遣规定中的临时性工作。山西**公司以劳务派遣来拒绝承担连带责任是没有事实和法律依据的。2、根据法律规定，雇主、发包人、施工人应该承担连带赔偿责任。其他意见和理由同上诉状。

晋**公司认为，1、晋**公司不应承担连带责任。晋**公司与上诉人之间不存在承包与发包的关系，本公司是通过合法途径将工程发包给了山西**公司，已经尽到了审查义务，而山西**公司又将工程发包给他人，与本公司无关。2、上诉人主张的是雇佣合同关系，雇佣关系的双方是雇主与雇员的关系，与本公司无关系。本次上诉人受伤是由于自己的原因造成的，作为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，对于工地上的电线摆放有避免的能力，且栾**并不是在工作中受伤，所以该伤害应该由上诉人承担。3、虽然本公司不应当承担责任，但同意按照国家统一的赔偿标准进行计算。

山西**公司认为，1、上诉人自认与我公司不存在雇佣关系，而是与郑**存在雇佣关系，我公司不是雇主，所以不应当承担责任。2、如果雇员在工作中受伤，那么发包人、施工人、雇主承担连带责任，但是上诉人不是在安全生产中受伤，而是自己摔伤，所以我公司不应当承担连带赔偿责任。我公司承包了晋**公司的工程，将工程分包给了山西晟**限公司，山西晟**限公司是有劳务资质的，所以我公司也不应该承担责任。4、一审时上诉人提供的录音证据，没有进行声源鉴定，也是非法收集，是其自己摔伤的。4、我公司不存在任何过错，也不应当承担任何赔偿责任。5、上诉人户口本登记的职业仍是农民，赔偿标准应该按照农业户口进行计算。

郑**认为，1、栾**作为健康人，是其在休息时间自己走路摔翻的，责任在栾**。2、郑**在事发当天就不在工地，他只是在工地买买菜。不存在郑**电话通知栾**上工的事情。

本院经审理查明，山西**公司称其将承包的晋煤天**司的工程分包给了山西晟**限公司，并提交劳务分包合同一份。另查明，2013年河南省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为22398.03元。其他案件事实与原审认定的案件事实相同。

本院认为，本案系提供劳务者受害责任纠纷。一、关于赔偿责任主体问题。晋**公司将其包括锅炉厂房建设在内的工程发包给具备相关资质的山西**公司，山西**公司取得该工程的承包权后，与郑**签订了工程分包合同，在该分包合同中，虽然加盖有“山西晟**限公司”的印章，但山西**公司既未提供证据证明其在与郑**签订劳务承包合同时，山西晟**限公司向其提供了企业资质证明等有效证件和山西晟**限公司授权郑**签订劳务分包合同及收款的任何委托证明，且其亦按要求履行了审查核实义务，又未提供证据证明其与山西晟**限公司存在着该工程的账目及工程款结算的往来，并实际履行了该分包合同，因此，山西晟**限公司并非工程的实际承包方，郑**才是该工程的实际承包人和施工人，山西**公司与郑**存在工程分包合同关系。由于郑**不具备工程分包的相关资质，栾**在为郑**提供劳务过程中受到伤害，作为接受劳务的郑**应当承担赔偿责任，山西**公司对此应承担连带责任，晋**公司和郑**不承担责任。二、关于责任划分问题。栾**作为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，其在提供劳务过程中应当具有基本的安全注意义务，而其受伤是因其走路不慎摔倒所致，应当承担主要责任。一审法院按照《侵权责任法》的相关规定，酌定栾**承担80%的责任，郑**承担20%的赔偿责任，并无不当。三、关于赔偿标准问题。由于栾**户口所在地已不再进行农村和城市户口之分，为保护劳动者的合法权益，栾**的残疾赔偿金应当参照城镇居民标准进行计算，具体数额为22398.03元／年×（20-8）年×20%﹦53755.27元。因此，栾**的损失共计78027.47元，郑**承担20%的赔偿责任为15605.49元，加上精神损害抚慰金3000元，再减去郑**已支付栾**的3000元，郑**应赔偿栾**15605.49元。综上，栾**的部分上诉理由成立，一审法院关于残疾赔偿金的计算及连带责任问题的处理不当，应予纠正。依据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》第一百七十条第一款第（二）项之规定，判决如下：

二审裁判结果

一、撤销河南省沁阳市人民法院（2014）沁民西向初字第00151号民事判决；

二、郑**赔偿栾子德医疗费、误工费、住院伙食补助费、营养费、护理费、残疾赔偿金、精神抚慰金、鉴定费、检查费等共计15605.49元，于本判决生效后十日内履行。山西省**有限公司应对郑**赔偿栾子德上述款项承担连带清偿责任。

三、驳回栾子德的其他诉讼请求。

一审案件受理费2500元，由栾**负担2000元，郑**负担500元；二审案件受理费2500元，由栾**负担1500元，郑**负担1000元。

本判决为终审判决。

裁判日期

二〇一五年六月二十六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