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京联**限公司与温**劳动争议二审民事判决书

审理经过

上诉人**证有限公司（以下简称北**公司）与上诉人温**因劳动争议一案，均不服北京市朝阳区人民法院（2015）朝民初字第19062号民事判决，向本院提起上诉。本院受理后，依法组成由法官陈**担任审判长，法官高*、法官赵*参加的合议庭，召集双方当事人进行公开开庭审理。上诉人北**公司之委托代理人范**，上诉人温**及其委托代理人钟*到庭参加了诉讼。本案现已审理终结。

一审原告诉称

北**公司在一审中起诉称：温*征于2012年8月8日入职北**公司，担任市场部副总监兼市场部部长。温*征在职期间，先后向北**公司借款7笔，共计354640.1元，其下属夏*在2013年9月离职，温*征作为部门负责人承诺由其负责夏*的报销事宜。2014年4月11日，温*征离职时承诺于2014年4月30日前结清上述借款，但时至今日温*征仍未偿还，故北**公司诉至法院，请求判令温*征返还北**公司借款480107.1元。

温**在一审中辩称：北**公司诉称的借款中有一部分是温**代替公司签字，钱已经花了，温**个人不可能替公司开具发票，办理报销，温**承诺在2014年4月30日前只是协助公司和对方交流，公司和客户进行业务往来会有介绍费，但没有发票。夏×离职时，让温**去和客户沟通，客户承认收了钱，但公司扣了一部分手续费，客户拒绝开具发票。另外，借款中还有一部分是给温**个人的提成。

一审法院查明

一审法院经审理查明：北**公司主张温*征于2012年8月8日入职，担任市场部副总监兼市场部部长，于2014年4月11日离职；温*征在职期间先后向公司借款7笔，共计354640.1元，夏×在职期间共计有114982元借款未还，温*征离职时承诺于2014年4月30日前结清。

北**公司就上述主张提供了有温**本人签字的劳动合同、借款单、签报单等。其中，5张借款单上写明的借款用途为业务费用、代理费、会议费，金额总计289903.1元，2张借款单上写明的借款用途为奖励，金额总计64737元。对此北**公司主张写明借款用途为奖励的系公司财务人员审核疏忽，实际上并非对温**的奖励，而是市场拓展费用，如果是对温**的奖励，那么应当扣税。

北**公司还提供夏*签字的借款单、签报单，北**公司为汇款人的记账回执，以及夏*借款记录的表格，温**在该表格上签字，承诺夏*未完成相应报销手续的，截止2013年9月未报销金额为115132元，由温**承担之后的报销手续。北**公司还提供劳动合同终止证明书，内容包括“温**在职期间个人（业务）借款18笔，合计金额469622.1元未结清，温**承诺于2014年4月30日结清……”，温**在该证明书上签字。

另查，北**公司于2015年4月10日持本案诉争事项向北京市朝**仲裁委员会（以下简称朝阳仲裁委）提出仲裁申请，该委于当同日作出京朝劳人仲字（2015）第01101号不予受理通知书，决定对北**公司的仲裁请求不予受理。

一审法院判决认定：发生劳动争议，当事人对自己提出的主张，有责任提供证据。本案北**公司主张温*征在职期间共计借款480107.1元，其既未返还上述借款，亦未履行报销手续，但北**公司提供的证据显示温*征本人借款实为354640.1元，剩余借款115132元系夏×所借，北**公司要求温*征对夏×的借款承担返还义务，缺乏法律依据，法院对此不予支持。

温**本人所借的7笔款项中，其中2笔借款单上写明的借款用途为“奖励”，而非代理费、会议费等业务费用，北**公司虽主张该2笔款项实为借款，系财务审核疏忽所致，但未就其主张提供证据，法院不予采纳。再结合温**关于部分借款系其个人提成的答辩意见，能够确认该笔借款并非北**公司向温**支付的业务预借款，北**公司要求温**返回上述2笔借款的诉讼请求，法院不予支持。

温**本人所借的其余5笔借款，总计289903.1元，温**既未说明，亦未提供证据证明上述款项的实际用途、去向，以及支出的合理性，应当承担举证不能的不利后果，北**公司要求温**返还上述款项的诉讼请求，法院予以支持。

温元征经法院传票传唤，未于2015年11月24日到庭应诉，依法视为放弃答辩和举证的权利，法院依法缺席审判。

一审法院认为

综上，依照《中华人民共和国劳动争议调解仲裁法》第六条，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》第一百四十四条之规定，判决：一、温元征于判决生效后七日内返还北京联**限公司借款二十八万九千九百零三元一角；二、驳回北京联**限公司的其他诉讼请求。如果未按判决指定的期间履行给付金钱义务，应当依照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》第二百五十三条之规定，加倍支付迟延履行期间的债务利息。

上诉人诉称

北**公司不服一审法院上述民事判决，向本院提起上诉，其主要上诉事实及理由为：一、温*征所借的7笔款项中的剩余2笔64737元，这2笔借款单上虽然所写的借款用途是“奖励”，实际上是借款，是市场部市场费用。是市场费用的证据是2013年5月温*征本人签字确认的“关于市场部2012年11月12日年终市场费用的请示”签报单。这2笔借款64737元包含在温*征与北**公司约定在2014年4月30日前结清借款18笔，合计金额469622.1元中，本约定写在解除劳动合同证明书上，其本人已经签字确认。二、温*征有义务结清夏×的12笔借款，合计125467元，温*征与北**公司约定在2014年4月30日前结清夏×借款11笔114982元。这11笔借款包含在温*征与北**公司约定在2014年4月30日前结清借款18笔，合计金额469622.1元中，本约定写在解除劳动合同证明书上，其本人已经签名确认。这11笔借款有温*征2013年9月23日签字确认的“关于夏×借款未报销事宜的请示”签报单；温*征结清夏×向公司借款1笔10485元，这1笔借款有温*征2013年9月23日签字确认的“关于夏×借款未报销事宜的请示”签报单。综上，一审法院认定事实不清。故上诉请求：撤销一审判决第二项，依法改判温*征本人所借的7笔款项中的2笔64737元返还北**公司，依法改判温*征结清夏×借款12笔，合计125467元。

被上诉人辩称

温**针对北**公司的上诉在二审中答辩称：对北**公司的上诉请求均不予认可，请求法院驳回。北**公司是有提成的，温**作为环境一部的部长，总揽公司销售业务，销售部门不可能没有提成，而且提交的证据中也有关于提成的记载，只不过北**公司为了避税及少给员工上社会保险，故在北**公司提交的证据中以提升费用表示销售人员的销售提成。关于夏×的借款，北**公司应当在人民法院另行起诉，要求夏×结清款项。温**确实在离职证明中表示统一安排，结清报销手续，但是因为北**公司扣除了其商业合作伙伴4%的费用，因此商业合作伙伴在未支付4%之前不同意出具相关发票。

温**亦不服一审民事判决，向本院提起上诉，请求撤销一审判决，并依法改判温**不予支付289903.1元，判令北**公司承担一、二审所有诉讼费。其主要上诉事实和理由为：一审法院认定事实错误。温**于2012年8月8日与北**公司建立劳动关系并签订劳动合同，期限自2012年8月8日起至2014年8月7日止，其职务是：市场部副总监／市场部部长，主要负责北**公司的市场工作。（一）温**作为北**公司曾经的高级管理人员，参与了公司《检测业务市场销售考核与费用规定》的制作，对其中规定的各项费用性质十分清楚。整个《检测业务市场销售考核与费用规定》关于费用的部分是温**编写的。当时北**公司为了少交员工的社会保险以及避税的考虑，必须将销售人员的工资“明面降低”下来，故没有将销售人员的提成写进去，而是代之以各种费用表示。《检测业务市场销售考核与费用规定》4.16市场提升费用就是市场销售人员的提成之规定；4.12市场直销费用系自然人客户提成；4.13市场合作费用系前期培养客户和市场的费用，包括请客、送礼等费用；4.14企业客户的业务提成。（二）一审法院支持北**公司的5笔费用，其中三笔15603.1元、75500元、55000元为温**和同事的个人提成奖励，合计146103.1元；另外两笔115600元和28200元系案外人的“市场代理费用”，已经及时支付给案外人，只是未及时履行报销手续。1.2013年温**上半年的提成15603.1元；三、四季度和年底温**的提成为85411.86元，王*（另一职工）47913.14元，两人一共为133325元，上述合计148928.1元。2.2013年9月28日提取的15603.1元现金，是温**上半年的提成；2014年2月25日申请提取的现金支票75500元，2014年3月28日提取的现金支票55000元都是以市场提升费、会议费为由支取的，但是事实系温**和同事的提成，支票入账的公司是与北**公司没有任何业务联系的北京西**限公司（当时温**找的公司入账），北京西**限公司于2014年2月28日、2014年4月3日分别将75500元、55000元转入温**同事的个人银行账户，温**的同事分别于2014年3月3日、2014年4月13日分别将42618元、40000元转入温**的银行账户。北**公司不应当要求温**返还此笔款项。3.温**于2014年1月7日向北**公司申请网上支付北京兴**有限公司的款项115600元，北京兴**有限公司已经收到该款项，并于1月8日开具相应发票，温**可向北**公司移交上述票据，北**公司不应当要求温**返还此笔款项。4.温**于2013年1月31日借出的28200元现金，用于市场业务。当时已经及时给予北京**公司，但是由于相关业务费用的制度未编写完成，所以仅开出收据。2015年12月28日，温**已经找北京**公司开具发票。温**可向北**公司移交上述票据，北**公司不应当要求温**返还此笔款项。5.北**公司之前口头承诺，等以上款项报销完成后支付温**2014年4月份工资和1-3月业务提成，但是北**公司并未实现上述承诺。6.温**提交其负责的部门所有员工的业务到款表和提成表，显示2013年三四季度和年底的提成为85411.86元，王*为47913.14元，和温**的一起为133325元。温**作为部门经理提成为所有回款额的1.5%，2013年三四季度和年底部门的回款额为6370479元，实际有效回款是5694124元，其中2825元提成系提前报销。7.北**公司提交的证据p12附件4证据显示一审法院查清的两笔“借款”，2013年6月9日、2013年6月21日领取30000元、34737元在该证据中显示为2012年11-2月的“市场提升费”，但是被一审法院认定为温**的提成奖励，那么在同一张表中的2013年9月28日领取同样性质的“2013年1-6月市场提升费”也属于温**的个人提成。8.2014年2月25日、2014年3月28日分别以支票形式支取的75500元、55000元也系“市场提升费”中具体的一项“会议费”，是属于温**的个人提成。因为北**公司与入账公司并无合同关系，更无所谓的会议活动。

北**公司针对温**的上诉在二审中答辩称：对温**的上诉请求均不予认可，公司的规章制度有温**的书面签字，同意一审判决。关于提成，公司没有任何提成。

二审期间，温**提交第一组证据（北京增值税专用发票、记账凭证、借款单、联合智业签报单），意在证明北京兴**有限公司出具的115600元发票可以报销；提供第二组证据（北京增值税发票、收据），意在证明北京**限公司出具的28200元发票是项目付费，可以报销；提供第三组证据（2013年第三及第四季度环境一部提成表、借记卡账户历史明细、营业执照复印件、北京市企业信用信息网基础信息登记），意在证明北京西**限公司是温**找的入账公司，与北**公司无任何业务往来，并非北**公司与其直接的业务费用，而是温**和王*的个人业绩提成；提供第四组证据（税收完税证明），意在证明温**纳税是400元左右，反推工资是八千元左右，没有提成不合理；提供第五组证据（王*、马*的证人证言），意在证明2013年第三、第四季度温**和王*的个人提成的数额约为10万元，市场提升费用系销售人员的提成；另提供联合智业集团官网招聘网页打印件、温**与王*1的结婚证，意在证明北**公司有提成，75500元和55000元两笔是提成费，是通过公司入账的方式，分两次转入王*丈夫刘*的个人账户，王*分别将42618元、40000元转入温**和妻子王*1的银行账户。北**公司质证称：出具115600元及28200元发票的单位都是北**公司的合作单位，发票真实性认可，但115600元已经过了税务抵扣时效，应由温**赔偿16796.58元的增值税税额损失；关于证人证言，证人虽×的员工，但是认为不能采信，市场提升费是要求实报实销的，不是来回倒账，北**公司是不允许的；关于完税证明，真实性认可，温**的工资是真实的，对于结婚证真实性认可，对其他证据的真实性需要核实。

北**公司在二审中提供联合智业签报单，用以证明公司财务人员疏忽，这两笔钱是业务费用支出，不是奖金；提供《增值税工作细则》及《国**总局关于调整增值税扣税凭证抵扣期限有关问题的通知》（国税函（2009）617号）打印件，意在证明扣税已过时效，应由温**赔偿16796.58元的增值税税额损失；提供《本地合作客户检测业务合作方案》（UI检市要（2013）29号），意在证明对方虽然在二审提交发票，但款项比较大，按照北**公司要求要签订合作协议书，该协议书北**公司至今没有收到。温**质证称：对证据的真实性均认可，但对签报单的关联性和证明目的不认可。市场费用数额巨大，不可能员工先行垫付，是2013年11、12月的年终提成。税款抵扣可以采取补救措施，只要合作单位配合可以抵扣。另外，抵扣不是都能抵扣，有一定额度，看进项和出项，并不是每一笔都能抵扣。关于公司增值税损失属于新的诉讼请求，二审不单独答辩。关于客户协议，温**在职期间也已经交给北**公司了。

以上事实，有当事人的当庭陈述，劳动合同、劳动合同终止证明书、借款单、签报单、记账回执、不予受理通知书、发票等证据在案佐证。

本院查明

本院经审理查明的其他事实与一审法院查明的事实一致。

本院认为

本院认为：发生劳动争议，当事人对自己提出的主张，有责任提供证据。本案中，双方争议的焦点为涉案借款的用途、去向，温**是否应就此承担还款责任。根据北**公司提供的证据，115132元系夏×所借，北**公司要求温**对夏×的借款承担返还义务，缺乏法律依据；关于温**本人借款354640.1元共7笔，其中两笔借款单上写明的用途为奖励，并非代理费、会议费等业务费用，故北**公司的上诉理由不能成立，本院不予采纳。关于温**在二审期间提供的115600元及28200元发票，北**公司认可其真实性，且认可发票出具单位系其合作单位，本院予以确认，据此，可以认定上述款项用于北**公司，故北**公司无权要求温**返还该款项，温**的该项上诉理由，本院予以采纳。本案中，北**公司的诉请系返还涉案借款，且其关于不能抵扣增值税损失的诉请系在二审中提出，本院不予处理。温**主张75500元和55000元两笔是提成费，其提供的2013年第三及第四季度环境一部提成表系温**单方制作，相关的证人与其原系同事关系、现已离职，此外，温**提供的相关的账户记录等缺乏有效的证据链的联结，其也未能提供北京西**限公司方面的相关说明，故温**关于提成费的该项理由，不能成立，本院不予采纳。

综上，一审法院认定事实错误，本院予以纠正。据此，依照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》第一百七十条第一款第（二）项之规定，判决如下：

二审裁判结果

一、撤销北京市朝阳区人民法院（2015）朝民初字第19062号民事判决第一项、第二项；

二、温元征于本判决生效后七日内返回北京联**限公司借款十四万六千一百零三元一角；

三、驳回北京联**限公司的其他诉讼请求。

如果未按判决指定的期间履行给付金钱义务，应当依照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》第二百五十三条之规定，加倍支付迟延履行期间的债务利息。

一审案件受理费10元，由北京联**限公司负担5元（已交纳）；温**负担5元（于本判决生效后7日内交纳）。

二审案件受理费20元，由北京联**限公司负担10元（已交纳），温**负担10元（已交纳）

本判决为终审判决。

裁判日期

二〇一六年四月十八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