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艺**限公司与付**买卖合同纠纷二审民事判决书

审理经过

上诉人**有限公司（以下简称中**司）因与被上诉人付**买卖合同纠纷一案，不服北京市朝阳区人民法院（2013）朝民初字第17668号民事判决，向本院提起上诉。本院于2014年8月7日受理后，依法组成由法官田*担任审判长，法官高*、法官魏**参加的合议庭，于2014年8月15日公开开庭进行了审理。上诉人中**司的委托代理人陈**，被上诉人付**的委托代理人武**到庭参加了诉讼。本案现已审理终结。

一审原告诉称

付美*在一审中起诉称：2011年5月10日，付美*与中**司签订石材购销合同，由付美*向中**司供应石材，约定供应完毕后7天内结清全部货款，逾期付款按照未付款部分总额的每日千分之三向付美*支付违约金。合同签订后，付美*依约向中**司供货，合同总价款为433925元，已付款165000元，中**司至今尚欠268925元。付美*索要未果，故诉至法院，请求判令：中**司给付货款268925元及违约金（自2011年5月14日起至实际给付之日止，以268925元为基数，按照中**银行同期贷款利率四倍计算），并承担本案诉讼费用。

一审被告辩称

中**司在一审中答辩称：付美华提交的合同以及送货单均系后补形成，在合同以及送货单上签字的匡胡军为资料员，无签约权限；中**司认可欠付美华货款十余万元，但因无原始送货单，无法统计具体金额。

一审法院查明

一审法院经审理查明：中**司曾设立团泊湖项目部，承揽该项目工程，工程于2011年3月11日开始施工，2012年1月9日验收合格。付美华曾向该项目供应石材，中**司已经向付美华付款165000元。

一审期间，付**提交《石材供货合同》一份，载明甲方为中**司，乙方为付**，合同约定甲乙双方就石材供货事宜达成一致；乙方加工周期为合同签订后7天开始供货，于2011年4月17日开始供货；由乙方负责运到甲方工地，到场装卸费用由甲方承担；合同签订后，甲方付给乙方合同总款的20%作为预付款，待每批货到工地付该批货款的75%；石材供完后7个工作日结清全部货款；验货地点为甲方工地，甲方按中华人民共和国建材行业标准验收，甲方派人验收后签字为准；甲方故意逾期验收和不办理货款支付手续的，甲方应按逾期付款部分总额的每日3‰向乙方支付违约金。该份合同落款处甲方代表人签字为“匡**”，章字样如下：“中艺**限公司中惠熙元团泊湖项目部此章仅限于对外联络，签订协议无效”。同时，付**提交天**湖石材发货单（送货单）86份，证明向中**司团泊湖项目送货总额为433925元，中**司欠付268925元，发货单记载了每次送货的品种、数量、面积、金额，送货期间为2011年4月24日至2011年5月9日，每份送货单均有匡**所写“匡**，数量准确”字样，部分送货单盖有上述合同落款处的中**司项目部章。中**司对上述合同以及发货单所载的匡**签字以及项目部章真实性不持异议，但称：项目部章已经明确载明“此章限于对外联络，签订协议无效”，故无法依据上述合同约束中**司；中**司曾经明确告知付**匡**无权签署合同以及送货凭证，对此付**不予认可，中**司亦未提交证据予以证明。经询，中**司对上述依据送货单统计货款总额的计算过程以及金额不持异议。

一审期间，匡**出庭作证称：匡**为中**司团泊湖项目部负责人之一任祥*的妻侄；中**司上述协议中的项目部章一直保存在其手中，中**司没有收回；在中**司涉案项目部其任资料员，负责保管项目部章、收发文件，与甲方联络；在2013年4月17日，匡**因付美华的胁迫书写了上述合同以及送货单，但未报警。中**司以此证言证明《石材供货合同》以及送货单并非该公司真实意思表示。付美华对证言的证明目的不予认可。

一审审理期间，法院向中**司释明如判定其承担付款责任，对于违约金是否申请调整，中**司申请对违约金进行调整，付美华则不予认可。双方当事人就违约金调整事项均未提交证据。

一审法院判决认定：付美*向中**司提供石材，中**司予以付款的事实，能够证明双方形成了买卖合同关系。本案争议焦点问题是付美*是否能够依据《石材买卖合同》以及送货单向中**司主张货款债权。诉讼中，中**司答辩称匡**签署合同以及送货单系受付美*之胁迫，该院认为，基于匡**与中**司项目部负责人之一任祥*的特殊人身关系，匡**与本案有一定的利害关系，故不能单独依据证人证言确定胁迫事实的存在，匡**虽称系在胁迫的情况下签署相关文件，但未报警，导致该院无法查实上述情况的存在，故该院对中**司上述答辩意见不予采信。诉讼中，中**司确认匡**为涉案项目部职员，其答辩称曾明确告知付美*，匡**为资料员，无权签署合同以及送货凭证，但未提交证据对告知的内容以及过程予以证明，付美*亦不予认可，故该院对中**司该项答辩意见不予采信，因此付美*有理由相信匡**有权签署合同以及送货凭证。中**司确认欠付货款，但对于付美*提交的送货单未提交证据予以反驳，故该院对中**司主张货款仅欠付十余万元的答辩意见不予采信。综上，该院认为，涉案石材供货合同以及送货单对付美*以及中**司双方均有约束力，依据送货单，可以确定中**司欠付付美*诉争货款的事实，故付美*要求中**司支付上述货款的诉讼请求，具有事实与法律依据，该院予以支持。

关于违约金一节，依据查明的事实，最后一次供货时间为2011年5月9日，依据合同约定中**司应当在供完后7个工作日内付清货款。故付美华主张的违约金计算开始时间有误，该院依法予以调整。合同对违约金标准进行了约定，付美华自行将违约金标准下调为中**银行同期贷款利率四倍，该院从合同约定、双方履行合同的情况、当事人的过错程度、损失等综合因素，根据公平原则和诚实信用原则衡量，认定付美华主张的违约金标准并无不妥，故予以支持。

一审法院认为

综上，该院依照《中华人民共和国合同法》第一百五十九条、第一百六十一条之规定，判决：一、中艺**限公司于判决生效后10日内给付付美华货款268925元；二、中艺**限公司于判决生效后10日内给付付美华违约金（自2011年5月17日起至实际给付之日止，以268925元为基数，按照中**银行同期贷款利率4倍计算）；三、驳回付美华的其他诉讼请求。如果未按判决指定的期间履行给付金钱义务，应当依照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》第二百五十三条之规定，加倍支付迟延履行期间的债务利息。

上诉人诉称

中**司不服一审法院判决，向本院提起上诉。其主要的上诉理由是：一审法院认定事实有误，其认定匡**签署的送货单可以作为中**司的收货凭证，与事实不符。匡**是中**司团泊湖项目的资料管理员，其职责是保管工地文件资料，没有对外签订合同以及管理工地材料进出的权利；匡**保管印章所刻制的内容是“此章限于对外联络，签订协议无效”，足以认定其权责；在一审期间，付**提交的送货单均是由匡**签字确认的，且付**承认该送货单是2013年4月17日即起诉前让匡**签署的，送货单以及供货合同之前并不存在，都是事后形成的，而根据匡**的证言，其签署送货单是受到付**的胁迫而为；此外，送货时间如果在2011年，不可能两年之后匡**才出具86张送货单，而且2013年4月团泊湖项目已经撤销，匡**但是已经不是中**司的工作人员，因此无权签署任何文件。综合上述情况，一审法院以匡**签署的送货单和供货合同作为判决依据是错误的。一审法院判决中**司承担违约金没有法律依据，因为双方的供货合同是不存在，所以中**司不应承担违约金；且根据合同法的相关规定，违约金金额以不宜超过合同未履行部分的30%为限。综上，上诉请求：撤销一审判决，依法改判驳回付**的全部诉讼请求；并由付**承担本案全部诉讼费用。

被上诉人辩称

付美*服从一审法院判决。其针对中**司的上诉理由和请求口头答辩称：不同意中**司的上诉请求。付美*提交的供货和同是原始合同，该合同是付美*起诉的依据，不是后来补签的，涉案团泊湖项目实际是梅**和任**合伙负责的，但挂靠在中**司，后来因为经营不善，经双方协商确认的情况下，两位项目实际负责人梅**和任**授意匡胡军在送货单上签字盖章，对送货单的金额进行了调整。付美*没有强迫匡胡军签字盖章。至于匡胡军的权限范围与付美*无关。综上，请求二审法院驳回中**司的上诉，维持一审法院判决。

二审期间，中**司向本院提交了1张送货单和销售合同单，用以证明涉案团泊湖项目的材料进出都是由殷*负责的。经庭审质证，付**对上述送货单的真实性不认可，认为该送货单上注明的单位名称是北京中艺装饰天津团泊湖项目，与本案中**司并非同一主体，且该送货单无法确认收货人；对上述销售合同的真实性表示无法确认，认为销售合同上注明的需方也不是中**司；同时，付**对中**司提交上述证据材料的证明目的不予认可。就上述证据的证明效力，本院将在本院认为部分结合本案其他证据予以综合评断。

本院查明

二审期间本院补充查明以下事实：

就付**提交的86份送货单，付**认可是2013年形成的，就其原因，付**陈述该送货单是在项目实际负责人梅**和任**协商一致后，免除原来的加工费，所以就价格进行了调整，本案中付**提交的86份送货单是在原始送货单基础上调整的，原始送货单在调整后被中**司收回了。中**司否认其持有原始的送货单。

经询，中**司认可付美*曾向其提供过石材，但否认双方签署过书面的《石材供货合同》。双方均确认就送货、付款情况没有形成书面的对账单。就付美*的最后供货时间，付美*主张是2011年5月9日，中**司表示不清楚。就欠付货款金额，中**司主张按照其自行核算，中**司尚欠付美*的货款在十万元左右。

本院经审理查明的其他事实与一审法院查明的事实一致。

上述事实，有当事人提交的《石材供货合同》、发货单（送货单）、匡**证言、开工令、工程验收证明书及双方当事人的陈述意见在案佐证。

本院认为

本院认为：付美*与中**司之间形成了石材供应的买卖合同关系，该合同关系系双方当事人的真实意思表示，未违反国家法律、行政法规的强制性规定，应确认其合法有效。合法有效的合同对双方当事人均具有约束力，合同双方均应按照合同约定履行各自的合同义务。

关于中**司尚欠货款的金额问题，中**司上诉主张一审法院确认匡胡*签署的合同及送货单的效力，并据此判决中**司应支付的货款错误，匡胡*只是中**司的资料管理员，无权在合同及收货单上签字，匡胡*持有的印章载明：“此章限于对外联络，签订协议无效”，亦能说明匡胡*的权限；且付美*在本案中提交的86张送货单是匡胡*于2013年受到付美*的胁迫倒签的，故法院不应确认该送货单的效力。对此，本院认为，首先，中**司认可匡胡*是其公司的员工，在涉案团泊湖项目施工期间，匡胡*确实在该项目工作。在付美*提交的部分送货单上加盖了中**司印章，印章内容为“此章仅限于对外联络，签订协议无效”，但在付美*提交的86张送货单（发货单）上，均有匡胡*的签字，中**司对匡胡*签字的真实性并无异议，对前述印章的真实性亦无异议。其次，庭审中，中**司与付美*均认可任**是涉案团泊湖项目的负责人之一，匡胡*与任**之间是亲戚关系；一审期间，匡胡*作为证人出庭时曾陈**是任**的妻侄，再次，中**司虽主张其曾明确告知付美*匡胡*无权签署合同及送货凭证，但是中**司并未提交充分证据予以证明，且付美*对此不予认可。中**司亦未提交其他有效证据证明付美*对匡胡*的职责范围是明知的。综合上述情况，本案中应当认定付美*有理由相信匡胡*有权签署《石材供货合同》及送货凭证。中**司关于匡胡*仅仅是项目资料员，无权签署合同及送货凭证的上诉主张系中**司关于员工职责范围的内部管理规定，不必然对外发生法律效力；中**司印章关于“签订协议无效”的内容亦不能得出匡胡*无权代表中**司签署收货凭证的结论。关于中**司上诉主张涉案项目的收货人是殷*一节，虽然中**司在二审期间提交了由殷*作为收货人签字的销售合同单和送货单，但在中**司未提交其他证据佐证的情况下，上述销售合同单核送货单并不足以证明涉案项目的收货人只能是殷*，以及付美*作为合同相对方明知或应当知道涉案项目的收货人只能是殷*。此外，就付美*提交的86份送货单（发货单）的签署时间问题，付美*对此作出了解释，中**司虽上诉主张该送货单（发货单）是匡胡*受到付美*胁迫的情况下签订的，并就此提交了匡胡*的证人证言，但考虑到匡胡*与中**司项目部负责人之一任**的特殊人身关系，在中**司未提交其他充分证据佐证的情况下，仅凭匡胡*的证言无法认定中**司所述胁迫事实的存在。综合上述情况，中**司的现有证据不足以否认付美*提交的前述《石材供货合同》和送货单（发货单）的真实性，一审法院遂依据该送货单（发货单）以及中**司的付款情况判令中**司还应支付货款268925元并无不当。中**司上述关于一审法院认定事实有误，匡胡*无权在合同和收货凭证上签字等上诉理由均不能成立，本院不予采信。关于中**司上诉期间其未付货款仅为十万元左右之理由，因其未提交相应证据佐证，本院对其不予采信。

关于违约金一节，因中**司未能提交相反证据否认付**提交送货单（发货单）的真实性，一审法院依据付**提交的送货单所显示的最后一次供货时间，结合双方合同中关于违约金计算时间的约定，并综合双方履行合同情况、当事人过错程序及损失程度等情节，根据公平原则和诚实信用原则，认定按照中**银行同期贷款利率四倍计算中**司应付违约金标准并无不妥，本院予以确认。中**司关于其不应支付违约金的上诉意见缺乏法律依据，本院不予支持。

综上，中**司的上诉理由均不能成立，本院均不予支持。一审法院认定事实清楚，适用法律正确，处理并无不当，应予维持。依照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》第一百七十条第一款第（一）项之规定，判决如下：

二审裁判结果

驳回上诉，维持原判。

一审案件受理费8503元，由付美*负担50元（已交纳），由中艺**限公司负担8453元（于本判决生效后七日内交纳）；

二审案件受理费5334元，由中艺**限公司负担（已交纳）。

本判决为终审判决。

裁判日期

二○一四年八月十八日